她眉眼彎彎,竟真的一把拉住他的手:“好啊。”
南思院裏有個小廚房,以往都是蘇蘇在用,給孟卿雲和蘇曆做做小點心或是夜宵。自蘇蘇走後,荒廢了許久,下人也不往裏頭送東西了。如今匆匆進去瞧瞧,隻有些柴禾和大米,她便對蕭戎道:“煮粥吧,這個最簡單。”
她興頭上來了,蕭戎笑道:“好。”
將鍋洗了幾道,隨後手腳麻利地生起火,加水、加米,大鍋蓋罩上,隻等著熟了。
孟卿雲坐在小板凳子上支著下巴,麵前這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皇室貴胄一邊添柴一邊鼓風,鼻尖冒出幾顆汗,簡直英俊到骨子裏。
她真是看也看不夠。
蕭戎笑睨她:“怎麼,移不開眼了?”
她笑眯眯地點點頭,忽道:“是不是緣分天定?”
“嗯?”他低笑一聲,“我們的緣分?”
“是呀,”孟卿雲眨了眨眼,“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可是後來後院失火,你卻肯救我……”說到這裏,她眉眼都是柔情,“阿戎,你的性子我是明白的,所以當時你肯救我,怎麼能不是上天開了恩德呢。”
他那麼見死不救的性子,居然肯救她,怎麼會不是天定呢。
蕭戎的眸子黑沉,倏然間放下柴火走到她麵前,彎腰在額頭上親了一下,語聲繾綣:“對呀,卿卿,老天都定了你是我的。”
這句話那麼甜,連那毫無味道的白粥都變成了甜粥。
她就著蕭戎的手一口口吃得香甜,他懷疑地舀了一勺到鼻尖嗅了嗅,自己嚐了,疑惑道:“沒味道啊。”
她笑而不語,將一大碗吃得幹幹淨淨。
而吃撐了的結果就是,半夜睡不著覺,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蕭戎哭笑不得,喂了消食的湯水,又給她揉肚子。好不容易消停了,將人拉在身前說話。她頭發長長地散開,肩頭削瘦,裹在他臂彎裏越發可憐可愛。
心頭顛顛的,像是沾了蜜,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以前與她在一處,也是開心的,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飄飄的,沒有墜在上頭的東西,不必琢磨別的,隻用與她說些閑話,時而鬧一鬧她,隱秘而分明的歡心浮在心上。
孟卿雲顯然也感受到,昏昏欲睡地揪著他的手,輕緩道:“十一月離開長安,十二月去宋家,待到明春三月,皇城相見。”
他以手做梳一下下梳著她的發,低聲道:“不能晚些走麼,反正還有那麼久,一月再去江南也不遲。”
“做戲也不能馬虎,”她輕笑,“宋家族譜、族中親族都要一一認識清楚,不能出了岔子。”
她心思一向縝密,他頷首算是認同。垂眼瞧著她如玉的手,一根根手指頭把玩過來,就在她幾乎入睡的一瞬低聲道:“卿卿,你還在怪我嗎?”
他不是煞風景的人,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估摸是腦子壞了。
孟卿雲裝作沒聽見,發出一聲輕而勻的呼吸,闔眼睡去。
半晌頭頂一聲輕歎,唇上一熱,他抱著她一夢入眠。
孟卿雲不算絕情,離開朝廷之前萬事交代清楚、留下後路,孟家親族上有蕭戎、右相看顧,中有許多孟家門生照拂,一一妥善安置。
孟昭元先前是氣昏頭了,後來明白了,仍是氣孟卿雲自作主張、置孟家於不顧,連帶著對周氏比以前還不如。周氏氣不過,天天到南思院來找她麻煩,可孟卿雲鐵了心,誰都不見。
周氏隻覺她是鬼迷了心竅,到廟裏求符水來給她喝,全被蘇曆倒在牆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