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張瑩瑩沒有體會到做新娘的快樂和幸福,這一切,恍如夢中,令張瑩瑩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有時在內心問自己:“難道這麼快,心中就被另一個男人占據了嗎?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
一年後,經過一番周折,康若塵順利地從長沙調回上海工作。
張瑩瑩把對王雨生至誠的愛,逐漸地隱匿在心底深處了,她準備和康若塵度過平靜的一生。可是,她每年至少有一兩次在夢中與王雨生見麵,每次都是同一個情景,好像還是在沙崗煤礦的那個月夜,她向他哭訴自己的思念之情,又每次都在夢中哭醒。隻是這種夢做在深夜裏,即使說過夢話,熟睡中的康若塵也不會聽清楚夢話的內容,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聽到過。
不久,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個仍在沙崗煤礦工作的知青,在酒桌上,眨著眼睛,伸長了脖子,做了一個鬼臉,講了王雨生和張瑩瑩在水房幽會的故事。在場的康若塵馬上變了臉色,說了聲:“我有點不舒服。”就離開了酒桌。
康若塵心中很痛苦。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她的愛也逐漸降低了溫度。他缺少了昔日耐心和熱情,變得不愛說話了。張瑩瑩也敏感地覺察出了他的變化,卻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兩個人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日子也過得沒滋沒味。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張瑩瑩白天出去逛街感覺很累。吃過晚飯不久,兩個人進了客廳,張瑩瑩打開電視,就躺在了一個長沙發上,康若塵見她一個人獨占了沙發,就默默地坐在了單人沙發上,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看晚間七點鍾的《新聞聯播》節目。
看了一會兒,張瑩瑩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在睡夢中,她呼喊著:“雨生!雨生!你……究竟去了……哪裏?我找你……找得好苦……”然後竟然抽抽搭搭地哭泣起來。
見到此情此景,康若塵想起了那次同學聚會上的傳聞,他呆若木雞了,氣憤得把張瑩瑩從夢中推醒,冷著臉問道:“雨生是誰?你和他之間是不是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啊?”
張瑩瑩驚醒過來,臉上的淚痕還曆曆在目,她吞吞吐吐地解釋說:“隻是一個夢而已,你為什麼要小題大做、興師問罪呢?”
眼前的張瑩瑩,雙目紅腫而且憔悴失神,不知道是他對她感到審美疲勞了,還是張瑩瑩紅顏消逝了,他感覺她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罷了。他用手按住額頭,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張瑩瑩的表情,冷笑道:“可能不單純是一個夢而已吧!”
張瑩瑩猶豫了片刻,說道:“王雨生是我下鄉時認識的一個北京知識青年,可憐他和他的妻子、兒子喪身在一場大火中了。這件事在我們所有的知青心中,都投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康若塵酸酸地說:“你和那個王雨生的故事我有所耳聞,就是沒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在魂牽夢繞地想著他。看起來,你們的關係真是很不一般啊!”
張瑩瑩心裏很是不快,就實事求是地講了她和王雨生之間的關係,然後冷冷地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十分純潔。我承認我很愛他,不過那也隻是柏拉圖式的愛情,僅此而已。如今,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你有必要吃醋嗎?”
他的聲音變得空洞起來:“正因為這個王雨生不在人世了,你心裏還想著他,我才生氣呢!”
她不解地望著他:“康若塵,我沒想到你的心胸這麼狹小!我這是做夢,既然是做夢,就什麼都有可能夢到!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他盯著張瑩瑩的眼睛,嘴角露出譏諷而又不屑一顧的冷笑:“嘿!嘿!我當然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道理你也該懂吧?因為,你心裏想的都是他,所以,你才會在夢中見到他,見到他倒也罷了,你還又喊又哭又叫的……張瑩瑩,你究竟要把我置於何地呀?你怎麼不設身處地地為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