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明天就給你去買。”安媽彈了安南額頭一記,又跟嘉生道別了,便拉著安爸拿著收拾好的東西走了出去。
病房裏,除了安南跟嘉生,還有另外一床的病人,那人一直很安靜地躺著,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那……我們現在去外麵走一走?”在突然沉寂下來的空間裏,嘉生被安南不明意義的明亮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卻依舊率先開口提議道。
安南摸著下巴,忽然勾著手指頭讓嘉生靠近了,小聲地說道:“呐,你帶我去外麵玩兒吧。”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邊露出了很可愛的笑容。嘉生看著那樣的笑容,拒絕的話哪裏還說得出口?
護士在八點要查一次房,然後趕走探望人士,緊接著又是吊針,直到十點半左右,便可以去到附帶的洗手間洗漱睡覺了。
嘉生看著指針指向七點四十五的手表,一時覺得很懊惱。安南卻完全不在意,嘿嘿地笑著讓他先去門口等她。嘉生真正出去了,又很不放心地走回來,躲在陰影裏仰望著安南所在的三樓。八點過了三分鍾,安南所在的房間的窗戶開了,在嘉生錯愕以及馬上衝出去幾乎要大喊中,那個單薄的身影哧溜一下,順著外麵的樹幹,滑了下來。動作是很利落,但是落地的姿勢很差,跌了個狗啃泥,卻馬上一蹦而起。
原來張醫生說她以前很愛運動是真的啊。呆滯了的嘉生,腦袋裏卻很無關緊要地閃現這一句話。
而安南拍拍灰塵,便是粲然一笑,“我們走吧!”
嘉生從未後悔過由著安南帶著他在這個城市裏亂逛,去曆史悠久的十一中學,爬牆進去,在黑暗裏,繞著已經鎖門的教學樓逛一圈。坐觀光車,繞著這城市一圈。然後,在某個街口下車,走進去。安南一直在笑著,然後扯著他看這個看那個,因為是夜晚,所以聲音放得很低。偶爾他聽不清楚,湊近去,便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藥香混合著其他的味道。
最後十一點,他們回到了醫院。安南在醫院門口停住了腳步,朝嘉生揮揮手,“謝謝你,記者先生,我今天非常高興呢。”她微微笑著,路燈的光映照下來,影影綽綽的影子在風中搖擺,她的笑容卻很清晰,“那麼,再見了。”
嘉生莫名覺得有些火大。這個人是在說著“再見”,不過看她樣子跟表情,完全沒有“再見”的意思啊。嘉生不知為何就有些賭氣了,居然丟下一句:“明天見。”看著安南有些愣住的表情,嘉生心情好極了,“明天見。”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著,家裏有些什麼書籍可以帶過來給她看,因為她好像很喜歡看書。
嘉生想,他可以對安南好。
但是,第二天卻發生了停電事件,導致原本做好的版麵導不出來。線路被燒壞了,原因不明,修好最快也得兩天後,為了以防萬一,全體必須加班。一直到十一點才脫身出來,嘉生想了想,還是打車往醫院的方向去。
深夜的醫院有一種陰森的安靜,嘉生沒有想繞過巡房的護士去到安南的房間什麼的,他隻是靜靜地站在昨日站過的陰影底下,望著三樓的窗戶。窗戶關得很嚴實,白色的窗簾垂著,然後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隻是這樣而已,嘉生卻覺得現在離安南這樣近,讓他略微地放鬆下來。
安南在咳嗽,她感冒了,發燒差不多三十九度。感冒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沒什麼,是甚至連藥也可以不吃、熬一熬便能好的小毛病。但是,安南卻很難受。那熱度讓她的心跳加快,仿佛不停地在奔跑著,明明累極該停下來歇歇了,但是身不由己地停不下來。安南睡著了,還在點滴,極不安穩。
這些,都是嘉生看不到的。
是第三日,終於空閑了,帶著水果、畫本、一堆的休閑羅曼史小說漫畫,高興地來探望,想要給安南一個驚喜時,他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