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擺出這樣的臉嘛!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那天晚上我可是非常開心呢,我回了母校,還回很久沒回去的家裏,看遍了這個城市,做了很多我一直想做都沒能做的事情呢,都是因為有嘉生,所以才能達成。”安南靠在墊高的床鋪上,手裏捧著書,悄悄地瞄一眼那個正在削蘋果的家夥,縮回視線,然後又溜去一眼,最後終於無奈地開口了,聲音沙沙啞啞的,“還有啊,我要吃蘋果啊,才不要吃蘋果核。”
嘉生停住了手裏的動作,認真地盯著安南看,許久之後才無奈地說一句:“是我疏忽了,若是你下次還想出去玩兒,可要做更多的準備才行。”
安南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閃亮無比,“真的啊?嗯,我想想啊,我還想去一次遊樂園,還有啊,動物園也要去的,還有植物園、博物館什麼的,其他的暫時還沒想到……嘻嘻……”
那個時候,已經開了窗,正是下午三點左右時分,陽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將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她在這光暈裏,笑得那樣開心。
嘉生忍耐不住換了個姿勢,想要裝作沒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可手一抖,蘋果被削壞了,他定了定,最終卻在稍後換了個蘋果繼續削。
安南是說到做到的,當然不用纏,隻要撒嬌一下,嘉生便帶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安南所不知道的是,嘉生找了柳博士,問清楚了,帶著藥,學會了急救的手段。他與小護士打好了關係,求著可以出去那麼兩三個小時。他並非是每日裏都有那麼多空閑時間的,晚上他是決計不會讓安南出去。白日裏要工作,記者沒有周末,隻有在采訪的時候偷懶一下罷了。但是,他每日都是要見安南一次的。
時間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兩個月,嘉生回想的時候,總是記不起他與安南在一起時他們經曆了什麼。好像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時間就那麼過去了。
過了醫院的探視期,嘉生告別安南。走在樓下往安南所在的病房看時,就看到安南站在窗邊,發現自己看過去就用力地揮手。嘉生知道,安南肯定是笑得很開心的。
她總是很開心,沒心沒肺的,熱烈得宛如在奔赴一場盛宴。嘉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算什麼。偶遇的路人?玩伴?朋友?又或者……
嘉生突然不想坐車回家了,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
這個城市,深夜不眠。雖然已經九點多,街上的行人依舊有很多。嘉生在其中穿行,聽著百貨大樓裏傳出來的音樂聲,還有人們交談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在全世界滿滿裏,嘉生模模糊糊地想,他是喜歡安南的吧。又想,安南那樣惹人憐愛,如何能不叫他喜歡?
可喜歡又有什麼用呢,根本沒辦法在一起。
愛情什麼的,太不靠譜了。
這麼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嘉生拿出了他的實力證明了他有資格留在報社裏,醫院的專欄他做得很有口碑,而報社的團體也融入進去了,自然在十一國慶假日裏大家一起去法國旅遊一次也不能落下他。
“咦?法國?啊,我也好想去!”安南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是張大了雙眼,一臉的興奮,“你一定要拍許許多多的照片,什麼風景都要留影啊!還有啊,特產什麼的一定、絕對要帶回來!法國--法國--我也好想去法國啊--聽起來就覺得很美好啊!”
那個時候,安南已經是隻能躺在床上了,因為連走路都會對心髒造成負擔。安媽偷偷地掉了幾次眼淚,安南嘻嘻笑著無所謂的樣子來安慰安媽。一個人躺在床上沒什麼事幹,就聽聽歌,努力地翻著書看。用安南的話來說--我在努力地活著啊,活著就該有個活著的樣子。
嘉生一邊擺放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安南可能會看完的書籍,聽著她那樣興奮的話語,不由得有些泄氣,“喂!我可是要離開一個星期呢!”
“放心啦!我會念著你的啦!”回答他這句抱怨的是安南好似沒心沒肺的調笑。
嘉生隻覺得青筋暴起,有忍不住的怒氣在沸騰,但是不能對病人生氣發火,那很不道德,所以最後他也隻是仿佛自語般小聲地呢喃了這句話,“你隻念著你自個兒就行了!”
“嘻嘻……”安南笑了一陣子,突然說道,“嘉生,你把我放在抽屜裏的本子拿出來放到我枕頭下麵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