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好嗎?子安,我幾乎都要相信了。”思飛卻作出一副認真的樣子。
“千萬別,我可不想第二次看小宇的冷臉色,你坐山觀虎鬥的神采飛揚。”
“我才懶得觀什麼龍爭虎鬥呢,自己的事情一大堆還處理不過來呢。”
“是啊,是啊,剪不斷,理還亂……”子安站起來,“我過去一下,阿玉來了。”
墨玉也看到了羅子安,她卻找了一個遠遠的位置坐下。思飛一直看著子安走到墨玉的桌前,才回過頭來,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白蘭地,之後便站起來,走出了娛樂城。
街上霓虹燈閃爍,流行音樂穿過大大小小的窗子流出來,“已經走到這一步,我想我們真的已經迷了路。終點永遠到不了,最後隻好舉手認輸……”思飛獨自漫步在這條大街上,走過繁華的街道,就隻剩下了路燈,夜色如水,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隻有風在吹,瑟瑟的,路燈雖成排地亮著,卻各自想著自己那份心事,瘦瘦的黃色的影兒——春愁黯黯獨成眠。燈下修剪的平平整整的針葉鬆順著馬路伸展,踏著鬆鬆散散的長葉草。長葉草是否在哭泣,隻有夜知道……
思飛回到家便坐到電腦前,又開始寫日誌了。
——心魔
依稀記得那個夢,慈祥的笑容。她告訴我,等你看完《一米陽光》的時候,你就會回到天國。
我愕然!
但是我仍舊不錯過任何空隙去看《一米陽光》。
真的嗎?天國的顏色是淺藍色?我靜靜地等著,沒有恐懼也沒有期盼,甚至沒有去設想天國的樣子,隻是隱隱地感覺,天國裏應該沒有迷惘和憂傷。
在半夜裏醒來,頭腦裏清晰地現出川夏臨死前那個晚上,她有條不紊的安排著生前身後事,正是這平靜裏掩飾不住的淒惻。
我不信教,我隻信我自己。然而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牽製我的行為,感情沒有衝昏理智,理智也沒有左右感情,是它控製了我,揮灑我的任性,踐踏我的驕傲……
為了紀念碧落影視成立五周年,羅子安要在娛樂城裏舉行一個宴會,宴會當中準備了一個特別節目奉獻給長期以來的客戶。子安站在大門口,招呼著三三兩兩聚集而來的客人。林茂源和梅雪來了,羅子安回過頭來正看到他們。
“羅先生,好啊。”梅雪說。
“梅小姐好,林老板也來了?”
“嗬嗬,為你捧場嘛,你不是說我來了令你們碧落篷壁生輝嘛。”林茂源打哈哈。
“是啊,是啊,林老板、梅小姐裏邊請。”羅子安說,一臉客套的笑。
“聽說從英國來的一個歌劇團巡演今天被你請來了,要唱什麼歌劇?”林茂源問。
“《蝴蝶夫人》?”梅雪也問了一句。
“是啊,NBT歌劇團。”羅子安補充說。
“羅先生是想把娛樂城改成歌劇院啊?”肖毅問。
“嗬嗬,歡迎肖老板的到來。”子安回避了他的笑話,禮貌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疏桐看見林茂源驚了一下,拉著墨玉便向人群深處走。“今天是碧落成立五周年紀念日。”疏桐說,“看來羅子安人際圈子還不小,這麼多人來祝賀,全都是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
“五周年!碧落剛建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墨玉似乎是對疏桐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碧落開業時你沒有去嗎?”疏桐有些驚訝。
“沒有。”墨玉陷入回憶,她當時在那個台商送她的洋房裏,把音響開到最大聲,躺在花的海洋裏,仿佛躺在流水中……她的電話響了好久,好久,是羅子安打來的。
“阿玉,你什麼時候來碧落?”
“開業嗎?今天。”
“是啊,你忘了?”
“哦——沒有。”
“那你在哪,我叫人去接你。”
“我在——我在花的海洋中,我喜歡躺在花裏睡。”
“阿玉?”
“他說他會把這座房子變成花的海洋,他說我不必去外麵彈鋼琴,除非我喜歡——”
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電話早已掛斷了。
“是的,那天我沒去。”墨玉對疏桐說。
疏桐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再問下去,隻說,“來,喝杯酒吧。”他倒了一杯葡萄酒遞給她。
羅子安看到方小宇問,“怎麼你一個人?”
“思飛說她和雨凝一起過來,應該很快就到了。”說著他便被別的公司老總請過去了。蘇雨凝和秦思飛來了,子安忙著應酬客人也沒來得及過來招呼一聲,她們一邊向裏麵走,一邊各自拈起一杯飲料。
“秦小姐,你來了。”
“郭老板。”
“秦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不是,不是,秦小姐越發光彩照人了。”王老板一邊矯正一邊轉頭打量著雨凝,“不知這位是?”
“我的朋友。”思飛說。
“哦——原來是秦小姐的朋友,我還以為是天外飛來的仙子呢!”
雨凝忽生厭惡,看見了羅子安正望向這邊,她對那些人說:“抱歉,失陪一下。”便走到子安身邊去了。
羅子安望著她笑,“不喜歡這種場合?”
雨凝笑笑不置一詞。
“記得有個故事說,在滿是積雪的山上,有一個山洞裏住著一個仙女,每一個上山的男子隻要見過她的都凍死在山上——一切美麗皆使人癡呆,何況——如仙子般的雨凝呢!”子安開玩笑地說。
“連你也開我的玩笑。”雨凝轉身欲走。
“雨凝——”羅子安拉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還不至於那麼——”
“那麼小器?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跟我來。”他把雨凝帶到他經常坐的那個僻靜的角落裏,“小菲,給蘇小姐拿杯綠茶。”
小菲端上一杯綠茶,一杯白蘭地。雨凝看著她覺得麵熟,待小菲走開後忽然想起來,她曾經救過自己,和羅子安一起,應該當麵說聲謝謝的。
雨凝對羅子安說,“不用陪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子安看到了墨玉,就走開了。
“阿玉。”
“子安——”她分明看到了蘇雨凝,疏桐也看到了,一直向這邊望過來。
雨凝見她望自己,想必是她聽子安說起過吧,她旁邊的那個人,疏桐,原也認識的。雨凝轉過頭不再看他們。她向人群裏望,小宇正被一些人圍著,似乎說著什麼,卻沒有看到思飛,她去哪兒了呢?再回頭,看到子安已經走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歌劇開始了,思飛悄悄地來到雨凝身邊坐下。
“啊,大人,您的微笑像鮮花一樣美麗,神說過,微笑可以征服一切困難……”
“她那天真浪漫的樣子多麼迷人,年輕又美麗, 還有那溫柔動人的聲音。 她好像一隻蝴蝶,輕輕地展開美麗芬芳的翅膀, 在花叢中自由自在地飛翔。 我必須得到她,哪怕那纖細的翅膀被折傷!”
娛樂城裏非常安靜,都在聽,或者看別人聽。
“越過那海洋,越過平原,春天的和風帶來了溫暖。 我是全日本和全世界最快活的姑娘,我已聽到幸福的召喚, 啊!甜蜜的愛情已來到心間。”
“為什麼是蝴蝶夫人?毫無意義的一場歌劇。”思飛說。
“千百年來,演繹著同樣的故事,隻是換了一種形式,人們仍舊會這場悲劇所感動。藝術的美在於它形式。”雨凝說。
她們接著聽下去——
“把你可愛的雙手交給我吧,我的小蝴蝶,你的名字多麼美麗,我是多麼愛你。”
他想用手撫摸巧巧桑的臉,可巧巧桑躲開了:“聽說在你的國家裏,人們捉到一隻蝴蝶,要用鐵釘把它釘住?”
平克爾頓笑了:“人們這樣做,是有一定的道理。因為不願意失去那可愛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