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笑著搖了搖頭說:“重色輕友?不是喜新厭舊吧?”
“是——這舊的還有你這樣的人痛哭流涕地去搶呢!”
“思飛——”蘇雨凝望了她一眼。
小宇若無其事地笑著:“是啊,我就愛搶,就愛搶你”他霸道地躺倒在思飛腳邊,說:“就算你被一百個人遺棄了,我還是要撿著。”
秦推開他,哭笑不得,“我成什麼了,你還是要撿著!”
她又繞到蘇身邊,“雨凝,你累了吧,今晚早點睡吧。”
“好的,我去洗澡。”蘇去了浴室。
“呃,我也困了。”秦打著哈欠站起身。
小宇一看她倆都要走慌忙說,“喂,你們都去睡了,那我呢?”他站起來,自言自語:“看來隻能回去了。”
“明天我要留下來陪雨凝。”思飛送他到門口時說。
“明天的會議關係到公司的生死存亡,那些資料都是你整理的,而且那個查爾斯也不好對付,你還是去公司吧。”
“生死存亡?”
“是啊,你住院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客戶紛紛易主,我們的資金有些周轉不開了,查爾斯想來投資——”
“雨凝剛回來——”
“可以叫子安來陪雨凝嘛!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小宇邊說邊給她關門。
雨凝睡了好久,醒來時已是傍晚,懨懨地起了床,走進浴室,在水氣蒙矓中她仿佛聽見了悠揚的笛聲,若有若無,若即若離。
穿好蟬翼般輕薄的月白紗裙,從浴室裏走出來,就仿佛從畫裏走出來一樣,她坐在鏡子前,梳理長發,發尖一滴滴的水更漏般有節奏地滴下來,濡濕了長裙,她完全沒有察覺,對著鏡子自語道:“是啊,我真是太像她了。”
聽到門鈴響,雨凝去開門。
“你在做什麼?我按門鈴按了好久。”羅子安站在門外,一手撐在牆上。
“你怎麼來了?”
“想來就來了,怎麼?不歡迎?”
雨凝莞爾一笑,閃到一邊讓他進來。
“一直睡到現在?”子安問。
“啊?”
“我看你簾子現在才拉開——”
他怎麼知道我的簾子是剛拉開的?雨凝心裏有些奇怪,就想到剛才的笛聲,卻也沒問。
“今天天氣這麼好,出去走走?”
蘇點了點頭。
一簇簇綠色植物漂浮在湖麵上,湖底也長滿青苔,水被染成了綠色。水麵上漂著一支小船,悠悠蕩蕩。湖邊垂柳成蔭,長長的枝條垂到水裏去,擺弄自己的影子。羅子安和蘇雨凝並排走在草地上,嫻靜悠然。夕陽從樹縫裏篩下來,輕輕地落著。樹下坐著一對熱烈擁吻的男女,子安不由尷尬地看了一眼蘇,而蘇雨凝卻沒看見似的向前走著,羅自嘲地笑了。“累不累,要不要坐一下?”他瞟了一眼沿湖零亂地堆著的石頭問。
他們各自撿了一塊光滑一點的石頭坐下,因為石頭是斜著排下來的,湖裏的倒影就有一半疊在了一起,他們仿佛離得很近似的。子安漫不經心地拾起一枚石子向湖中擲去,那倒影便一圈圈地蕩漾開了,仿佛人的身體在震顫。
一片柳葉順著風的方向飛旋下來,落在湖麵上,又有一片落下來……
“你喝點什麼?”
“綠茶吧。”
羅子安站起來跑到橋上涼亭裏,買了一瓶綠茶,一瓶可樂,兩筒冰淇淋。子安接過裹著巧克力的冰淇淋筒,思飛坐在咖啡屋裏吃冰淇淋的影子在腦中一閃而過,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味道還好?”巧克力在他的手中慢慢融化,順著自身的紋路向下流淌的樣子就像綿綿笑意流下他的臉。
“還好!”蘇淺笑道。冰淇淋在口中融化,那甜膩的清涼侵到心裏去,她的思緒也開始遊離: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吃冰淇淋,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和他在一起,也許……誰知道呢?世事總是難料,也許明天他們其中有一個人就會死去了……可是活著又怎麼樣呢——他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蕃籬,那蕃籬是——
天色已經變成了金黃,“我們走吧。”雨凝站起來說。
羅子安望著她,“一定要走嗎?請等我和你同行,”
蘇回頭朝他笑了笑,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我的腳步知道每一條熟悉的路徑,
我會一直唱著忘倦的歌,
當濃黑遮斷了我們,
你可以不轉眼地望著我的眼睛!
我激動的歌聲你竟不聽,
你的腳步竟不為我的顫抖暫停!
像靜穆的微風飄過這黃昏裏,
消失了,消失了你驕傲的足音!
啊,你終於如預言中所說的無語而來,
無語而去了嗎?年輕的神!”
他見蘇一直向前走著,提高了聲音喊了一句。“哎!年輕的神?”
“我並不是神!”雨凝停下來說,隻是她仍舊沒有回頭。
綠色的湖水在夜幕的浸潤下變成了黑色,水是沒有顏色的物質,沒有顏色的物質很容易隨著其它事物的顏色改變,子安想,就像女人,她的性格隨你拿捏。可是蘇雨凝的透明色固執地讓人無奈,形態如水隻是一個假象。
黑色的湖麵泛著粼粼的波光,他們靜靜地走在湖邊,隻有草叢裏蟋蟀的叫聲。
藍羚酒吧裏的光線仍舊是那種幽幽的暗調,羅子安坐在經常坐的那個位置。服務生端上兩杯白蘭地。
“你常來這裏?”雨凝的目光掠過他,不經意地望向吧台旁邊彈鋼琴的女子,一縷長發從前額流下來,蓋住了半邊臉,然而仍舊能感覺到臉上的胭脂酡紅如醉……雨凝想象著自己彈古琴的樣子,孑孑然靜坐,緩緩兮彈來,若是在這樣的燈光下該是多麼不合時宜啊……
“我不喝白蘭地。”雨凝看了一眼麵前的杯子。
“啊——”子安不好意思地問:“你要什麼?”
“綠茶!”雨凝有點心不在焉,緩緩說道,“在酒吧裏卻不喝酒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羅子安低下頭笑了一下,“想喝什麼是個人的愛好,思飛就喜歡白蘭地的。”
“是啊,思飛也常來藍羚。”雨凝收回目光,淡淡地說。
“思飛就要結婚了。”
“所以——你——”雨凝看了一眼剛送來的綠茶。
“我怎麼了?”羅驚醒似的問,語氣裏充滿懊惱。
“你叫了兩杯白蘭地——”蘇輕笑著,似乎多了一絲調侃的味道。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是你——”
“是什麼叫你說出這樣的話——”
“大概是你蘇雨凝自己吧。”
雨凝沒有迎接他鎮靜自若卻又咄咄逼人的目光,而是很輕巧地轉過頭,望著吧台彈鋼琴的女子。
“我想,我應該離開這裏。”她站起身。
羅子安也站起來,跟隨她出了酒吧。
“不用送了,我自己上樓就可以。”
“好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