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曉晨光(1 / 2)

君尚若有所思看我一眼,直接端起一壇酒猛灌一口,聲音寡淡,“白染,你這一生,可有什麼追求的物事。”

我愣了一愣,繼而伏在石桌上輕寫:“安安寧寧,平平淡淡。”

我在寫字的時候,君尚便端著壇子大口大口的飲酒,飲一口望一眼頭頂皓月。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眸中的那抹哀愁名叫孤獨,卻隻知道,他心中並不好受。

桌上蘸了酒水寫出的字映著月光,君尚看過去的時候竟一刹愣住。

“你在燁城,過得不安穩?”

平地裏撩起一陣風,輕柔的吹開他額間細碎的鬢發,原本彌漫在空氣裏的酒香頓時散了大半。

我微怔後輕輕點頭,垂眸伏在石桌上繼續寫

——你呢?可有什麼追求的物事?

君尚望我一眼,方才撇開眼神飲一口酒,仿佛感歎,“世人皆說我得天地恩寵,一路順途,可個中滋味,卻無一人能懂。我若是在乎這些個權勢地位,自然便會樂在其中,可我卻常常覺著,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尚不如戰場之上的落血衝殺來的痛快。”語罷,他一手丟開酒壇,酒水四濺,他靜靜起身,走到涼亭畔角,負手望滿池敗荷。

如今已近冬日,這滿園的荷花皆已萎菲的枯敗著,看著著實覺得淒涼。我小心起身,行至他身後,看著他分明屹立如山,卻好似壓著沉重的哀傷。

“皇君賞賜,於我不過枷鎖,”他聲音輕輕,明明聽不出情緒,可我卻覺得他此刻定不好受,“白染,你是否也曾覺得我風光?”

他話語近似喃喃,卻並不回頭看我。

可我終究是啞女,如何能言明我心境?

可如今他這幅欲圖頹廢卻尚要強裝無事的模樣,我如何看的下去?

我上前兩步,行至他身側,他偏頭望我,手臂卻被我拉住。

我拽他衣袍,他被我拉的有些疑惑,視線凝在我握在他手臂上的手,“去哪?”

我差點翻個白眼。

我一介啞女,要如何回答你的問題?難不成又跑去寫?

我不理,隻是拽他跟我走。他略微思索,半晌跟上我步伐,倒也沒有再問。

先時是走,走著走著我又覺著不夠快,拉著他便小跑起來。風掠起發絲微揚,我裝作不知事的模樣,心裏卻知這般拉著沂華王在他府裏頭狂奔實在是不雅。合不合乎禮數暫且要看我心情,我也就懶得在乎這些瑣事,幸好一路跑來倒是好運氣的沒有撞上他人,我拉著君尚也不回頭看他,夜風吹得很涼,一向畏冷的我倒是難得的覺得暖和。

我們二人在府裏穿來穿去,七拐八拐的終於把君尚拉到了廚房門口。月上中天,廚房的門早早便上了鎖,我麻利的從頭上取了木釵便拿著那鎖胡亂鼓搗,仔細不過半盞茶,“哢噠”一聲,鎖便應聲而開。

我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確定沒人後趕忙拉了君尚進廚房,仔細關好門。

君尚似乎有些詫異,麵上卻倒是沒什麼懷疑,“你這是從哪學來這撬門的本事的?”

我一邊擼了袖子在櫃櫥裏搗騰,一邊對他神秘一笑示意這是秘密,心裏感歎今夜怕是把所有的臉都丟光了,然後搜刮來一隻鹵雞撕了兩個雞腿,張口便啃一個,另一個則塞給了愣在一邊的君尚。

君尚定定的看著我手上那支呈鹵黑色油水大滴被撕得龍飛鳳舞的雞腿,甚悲催的抽了抽嘴角,小心接過那隻油光逞亮的雞腿,無奈看我:“你……叫我吃?”

我費力地咽下口中雞肉,用力點了點頭。

“……”君尚頗頭疼的看著他手中的雞腿,半晌終於低頭,仔細咬了一口。

我方才豁然一笑,嘴邊油水逞亮。

有的人不論是啃雞腿還是一路狂奔都能依舊保持著風華絕代的姿態,我看了眼手中被啃得慘不忍睹的雞腿,又跑去缸裏照了照自己的模樣,瞬間想一頭溺死。

頭發因為奔跑而吹得七零八落且不說,單是一張啃得滿是油水的嘴就已經十分的可圈可點。我一把丟了手中雞骨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複又對了缸內的水隨意理了理發絲,便重新擼起袖子開始殺魚。

燁城裏,我從來都是一人住,在吃食上自然也隻能靠自己。由於自個兒往日吃多了酒樓的菜因而把一張嘴養的極其刁鑽,所以在廚藝上也隻能強行逼迫不斷精進。如今做一道鮮魚膳,自然便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