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命(2 / 3)

“秀秀?沒有。”劉醫生搖了搖頭。

“聾子的媳婦叫什麼名字?”大橋媽好像知道我在問誰,插話補充問了一句。

“叫瑩蓮。”劉醫生邊捏量血的氣壓球邊說,“你們認識她?她是外鄉人。”

“她是不是懷著毛毛?”我接著問。

“已生孩子一個多月了。”

“是放牛的,還是繡花的?”大橋媽又插話。

“繡花的。”

“瑩蓮的臉上有一個傷疤?”我猜測瑩蓮可能就是秀秀。

“是的。”劉醫生有點驚訝地看了看我。

“她家在哪兒?”

“從我這個巷子出去,向右拐,第三個門就是她家。”劉醫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她門前有一棵棗樹。”

我可以肯定瑩蓮就是秀秀。她也隱名埋姓了。

從劉醫生家出來,大橋媽問我,是不是想到秀秀家去看看。我說,不用了。出了巷子,我們回陳家寨正好往右拐,在經過第三個門時,我不由自主地朝門內看了看,一個熟悉的麵孔印入眼簾,我心頭一震,那不是秀秀嗎?秀秀也看到了我。她立即跑出來,讓我到她家坐坐。我正猶豫,大橋媽便扶著我往秀秀家走。

秀秀的“家”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堂屋裏隻有一個用木板擱在土專壘起的壁上做的龕子和一張舊飯桌,她“丈夫”正在吃飯,桌上隻有一碗白菜和半碗切著很細的紅辣椒。秀秀說,她的奶水不多,孩子吃不飽,今天早上他“丈夫”捉了一隻母雞到鎮上賣了,買回了一包奶粉,剛剛到屋。她“丈夫”見了我們,連忙起身搬凳子給我們坐。秀秀看了看我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可能有些懊悔和自責,默默地低下了頭。我也有些尷尬,正欲轉身離開,秀秀卻拉住了我的手:“曉娟姐,我想跟你說幾句。”我站著不做聲,等待著她的話。

“走,裏麵去說。”曉娟拉著我往房裏走。我機械地跟著秀秀進了房間。

“聽說一個警察對你動手動腳,被你男人打了,警察叫人來報複,你男人又打死了來報複人。是不是?”秀秀問道。

“誰的男人?我與他沒有關係。”我第一次聽人把大橋說成是我的男人,感到特別刺耳。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我也不喜歡那聾子。”秀秀放低聲音說,“他鬧出了人命,其實是好事,公安局會派人來查案子的,那樣的話,你的事他們就包不住了。”我不知道秀秀到底要說什麼,沒有接她的話,隻是靜靜地聽。秀秀接著說:“公安局知道你是被拐來的,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說到這裏秀秀突然跪在我跟前,哭了起來:“曉娟姐,我對不起你,你肯原諒我嗎?”

看到秀秀這種樣子,我的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記恩仇。我拉著秀秀的手說:“起來吧。”可秀秀並不起來,繼續跪著說道:“曉娟姐,我求你一件事,你要答應我。”我不知道她求我什麼,也不知道能否答應,望著她不說話。秀秀站起來,從床上的被子下麵拿出一張紙條給我說:“曉娟姐,這上麵有我家的地址和我叔叔家的電話,你如果出去了,我求你就幫我報警,或告訴我家裏的人。”我接過紙條,點了點頭。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對自己因大橋的案子而被解救抱什麼希望。一則大橋家是不願意把我牽進來的,二則童銳利用大橋家非法買兒媳對大橋進行了敲詐,還強行占有了我,也不想扯上我。在這一點上,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之所以接秀秀給的紙條,是不想讓她失望。

醫生說我沒有什麼大病,不想吃東西是正常的妊娠反應,注意休息,加強營養即可。回到家裏,大橋媽百般嗬護我,凡事都怕累著我,甚至趕走了石頭他們,不讓我教孩子們識字。沒有那些孩子相伴,我整天悵然若失,鬱鬱寡歡。大橋媽沒辦法,隻好喊回石頭他們,並和孩子們一起用廢土磚墊高了“黑板”,讓我坐在凳子上就可以寫字。然而,我壓根未把自己當孕婦,仍然像以前那樣或蹲或跑,巴不得自己流產,可肚子裏的胎兒仍安然無恙。隨著時間的推移,肚子的越來越大,我除了接受腹中的孩子,別無選擇。

大橋大姐、二姐一直沒有回家,縣殘聯和司法局也沒有什麼消息。大橋爸媽非常著急,做事經常精神不集中,丟三落四。一次,家裏炒菜沒有鹽,大橋媽讓大橋爸趕緊到村小賣部去買鹽,結果他付了錢卻不拿鹽,空著手回到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