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橋家聚了不少村民。有的來問情況,有的來安慰大橋媽,還有的來看熱鬧。堂屋裏唧唧喳喳,十分嘈雜。有人似有先見之明地說:“大橋把姓童的頭打破了那會,我就料到,姓童的會報複的。今天果然應驗了。”有人關切地說:“不知那個人傷得重不重。要是重的話,就麻煩了。”有人安慰道:“怕什麼,大橋是自衛,又不是他先動的手。”還有人說:“大橋這次可要倒黴了。姓童的是什麼人?惹著他了,能有好結果?”……
到了晚上,大橋爸和陳主任才從鎮上回來。大橋的二姐也跟著來了。大橋被關在鎮派出所裏。大橋媽弄了幾個菜,留陳主任在家吃飯。陳主任、大橋二姐和大橋爸媽邊吃飯邊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據了解,平頭青年還未到醫院就死了。他是童銳的拜把兄弟之一,鎮上有名的混混,綽號叫半把刀。其父因車禍而亡,母親隨即改嫁。家裏隻有一個七十多歲的爺爺。陳主任說,民不告,官不究。先得找他爺爺談一談,賠他一筆錢,讓他爺爺不告狀。如果他爺爺接受了,這事八成能擺平。大橋爸說,恐怕姓童的不依。陳主任說,他不依就把他也拉下。大橋二姐說,她讚同陳主任的意見,這禍是姓童的引起的,如果事鬧大,他也怕拔出蘿卜帶出泥,脫不了幹係。隻要半把刀的爺爺不告,這事可能沒有人追究。這事就這麼定了,大橋二姐說,她明天回鎮裏去找半把刀的爺爺談談。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大橋二姐就回鎮上去了。中午,童銳開摩托車到村裏,將大橋二叔接到鎮裏去了。
大橋鬧出了人命,整個村寨沸騰了。村前屋後,到處議論紛紛。有人說,殺人償命,大橋這次可能性命難保。有人說,是姓童的雇凶殺人,大橋是自衛,應該把姓童的抓起來。總之,整個村寨都在為大橋擔心,為大橋家出主意。
我已經麻木了,對大橋被抓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悲哀,隻是感到公安局沒有派人來解救我,非常失望。不過,仔細想想,大橋的事也並非與我毫無幹係。假如他被判了刑,坐了牢,我不知道,按照當地風俗,我是不是可以獲得自由。大橋出了事,對我來說,不知是福還是禍。
天快黑的時候,大橋二叔從鎮上回了。他耷拉著腦袋,走起路來有氣無力。村裏人知道他從鎮上回了,都跑過去打聽有關大橋的消息。大橋爸也去了。大橋媽在家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把大橋的衣服拿到她房裏,一會又拿過來,來回搗騰。我知道,她是想去打聽大橋的事,又不放心把我一人留在家裏,心裏著急,就說:“我陪你去。”
我們還沒有走到大橋二叔家,半路上就遇到大橋爸往回走。大橋媽急切地問:“他二叔說了什麼?”大橋爸說:“童銳叫他去派出所做筆錄,他沒有見到大橋,什麼都不知道。”大橋媽嫌這點消息太少,就對我說:“你跟你爸回去,我過去看一下。”大橋爸自顧低著頭往回走,也不等我。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大橋媽,說:“我陪你去。”大橋媽沒有說話,默許了我。
到了大橋二叔家,我看到大橋二叔坐在那裏像霜打的茄子,沒有一點精神,就猜測大橋可能有大麻煩。大橋媽一進屋就問大橋二叔:“他二叔,大橋的事怎樣?”
“我剛才跟大哥講了,大橋的事可能一下完不了。”大橋二叔有些心神不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