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報了警後,我的心情舒暢多了,充滿信心地等待著童警官組織人員來解救我。我想,發橋也無須冒著觸犯族人的風險為我去租車,幫我逃跑,那樣也不一定逃得了。為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發橋,到了雙休日,我假裝不舒服,沒有到地裏幹活,等待發橋來陪我。然而,星期六那天,發橋竟然沒有到我這裏來。我報警後,村寨裏都議論紛紛,我猜測,發橋也應該知道了。此時,他大概不會到鎮裏租車來接應我。然而,為了避人耳目,這個周末,發橋並沒有回村寨,而是住在學校。他對村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周六的早上,他徑直到鎮上租了車,開到茶山下的馬路上等我,一直到太陽下山,他才放走了車子,自己回到了村寨。
星期天,大橋和我在家,他的爸媽都下地幹活去了。發橋過來支走了大橋。他埋怨我為何失約?我告訴發橋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會馬上派人來解救我的。發橋連連搖頭,說我想問題太簡單,太天真了。他告訴我,那天來村裏的警察叫童銳,老百姓私下稱他童霸天,是鎮派出所的一個辦事員,他仗著父親是縣政法委書記,叔叔是鎮派出所所長,平素到處拉幫結派,吃拿卡要,為霸一方,幾乎沒有替老百姓辦過一件好事,三鄉五裏對他惟恐避之不及。發橋叫我不要太寄希望於姓童的小子,還是自己想辦法好。我說,他可是穿製服的警察,代表著政府啊,我不信任他,信任誰?發橋說,山寨的情況你不清楚,這個不怪你,但是你應該知道上吊也不能隻盯一棵樹呀!我說,一提起逃跑,我就有點膽戰心驚,還是等幾天再說吧。發橋說,就怕夜長夢多。
果然,十多天過去了,那個姓童的警察仍然沒有出現。一天晚上,村裏的陳主任匆匆忙忙來到大橋家,叫大橋的爸媽到他家去一趟。我感到氣氛不對,好像出了什麼緊急事情,猜測可能是派出所派人來解救我了,在家裏坐立不安地等待著。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大橋的爸媽回來了,他們一臉的不高興,看都不看我一眼,談話時都跑到房裏去,有意回避我。這更讓感到今天的事十有八九與我有關。
等睡覺的時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向大橋打聽,剛才他爸媽到陳主任那裏去趕什麼。大橋老大不高興地說:“都是你惹的事。我們拉了勾的,你還要走,你說話不算數。”我問:“是不是有警察來了?”大橋一邊脫衣服一邊點頭。
“來了多少?”我激動地捏住大橋的胳膊。
“一個,是童警官。”大橋說,“他要家裏交2000元錢,要不他就叫人來把你帶走。”
“他還說了什麼?”我不知道姓童的警察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他說,如果交了錢,就什麼事也沒有了。”說完,大橋就鑽進被子睡覺。
這時,我想起了發橋的話,感覺到姓童的確實是警察隊伍中的敗類。我的一線希望就這樣破滅了,感到非常失望和難過。我想問大橋,他的爸媽是否答應交錢了,可大橋已經鼾聲如雷。
沒過幾天,童銳又來到了陳家寨,正好在村前與我撞上。一看見童銳,我心頭就起了怒火。我真想痛快地罵他一頓。童銳見了我,不僅沒有回避,反而主動跟我打招呼:“蘇亞琴,”這是上次筆錄時我告訴他的假名,“我正要找你。”
“找我幹什麼?一個披著羊皮的狼!”我沒有好話,扭頭就走。
“蘇亞琴,給我站住!”童銳耍起了警察的威風。
我沒有理他,徑自往前走。
“蘇亞琴,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講明白。”童銳騎車追過來攔住我。
“我不想聽。”我站在那兒扭著頭不看他。
這時,圍過來了許多看熱鬧的村民。童銳要我跟他一起到陳主任家裏去。我說:“我不想去。”童銳說:“不想去也得去,因為你已經報了案,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調查案子,你必須配合。”沒辦法,我隻好隨童銳到了陳主任家。
童銳以辦案必須保密為由驅散了圍觀的村民,支走了陳主任及家人,掩上門,對我說:“蘇亞琴,請你不要聽信村民的閑言,要相信我。”我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童銳說:“因為我是人民警察。”
“你糟蹋了警察的稱號。”我挖苦道。
“請你說話文明點。不要有成見。”
“我有成見?你為什麼還不叫人來解救我?為什麼向大橋家索要2000元錢?”
“你應該知道,山裏人野蠻,人少了對付不了。我們派出所才20多個人,必須要縣公安局支援警力,才能來解救你。我們已經向縣公安局打了報告,正等待公安局的答複。至於收的大橋家的錢,那是辦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