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的習以為然,她才發現,類似的事情已經是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了。
“她媽媽經常出去撿瓶子嗎?”
“恩,”他輕哼一聲,“喬叔性子倔,姨丈說了是供思蔓讀書,可他說什麼都不肯接受,便寫了借據,說是以後慢慢要把錢還上。然而,畢竟喬家隻靠喬叔一個人撐著,喬姨想要分擔,曾經出去找過工作,但是大多數都沒法子做長久,最後反倒是把身體累壞了。因此,喬姨時不時會出去撿撿瓶子,用這種方式來賺取些微的生活費,不過,關於這事,思蔓十分反感,喬姨不想惹怒女兒,便隻能偷偷跑出去撿。”
聞言,夏南瑾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望著窗外的風景,不自覺地出了神。
喬思蔓的那句話一再地俳徊在腦子裏,她抿緊了唇,或許,是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同,如果,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的人是她,那麼,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寄人籬下本就毫無尊嚴可言,身份地位更是成為了一道邁不過的坎,即使溫卉友善對待,但終究,自己還是沒有辦法用平常心對待。
半個鍾頭後,布加迪威航到達了一處俱樂部的門口。
霍霄將車鑰匙丟給一旁的車童,大手挽著她的腰,在進門之前,低下頭看著她。
“南瑾,這是我們結婚後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場合。當然,我們的關係還不能對外公布,所以在別人的眼裏我們隻是單純的未婚夫妻。另外,你要對霍家的事保密,做好你‘未婚妻’的本份,與我鶼鰈情深。”
她移開目光。
“如果我做不到呢?”
他眯起了眼,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緊。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她咬緊了下唇,他的手如鐵鉗般用力,痛意一陣一陣地襲來,讓她無從躲避。
霍霄的唇角微勾,收斂眼底的戾氣,換上平常掛在臉上的溫文,挽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這場宴會是與淩陽國際有合作關係的另一家大型公司舉辦的,她在之前也曾經聽說過,走進會場後,霍霄便帶著她跟主人家打了聲招呼,隨後,便遊走在其他客人之間。
不得不說,霍霄在工作上尤為傑出,她在一旁聽著,也不禁在心裏暗暗驚歎。
難怪,別人都會稱他為溫潤公子。
隻是,又有誰會知道,他是表裏不一的人?
虛假的麵具,虛偽的人,煩悶的宴會。
陪霍霄在會場轉了一圈,她實在覺得受不了了,便湊近他提出到旁邊休息一下的請求。
男人瞟了她一眼,頜首。
夏南瑾退了出來,走到一旁的長桌上拿起一杯香檳,呷了一口。
她思索著該用什麼理由早些離開,眼睛百無聊賴地四處觀望。
霍霄正與一個外國友人在用英文快速地交談,他拿著高腳杯,嘴邊掛著一抹淺笑。
這男人身形頎長,寬肩窄臀,深灰色的手工西服將他整個人完美襯托,那一張臉更是俊美得沒法說。
霍霄是個上天的寵兒,不然,也不會給予他這般的麵容。
不由得,她想起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霍霽。
思緒正放空,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卻在這個時候不經意地晃進了她的眼簾。
拿著杯子的手禁不住一抖,杯裏的香檳險些就撒了出來,她及時穩住,再抬眸望去時,那道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是……幻覺嗎?
她將香檳一飲而盡,心底的情緒卻無法回歸平靜。
那個人不可能會出現在俞城,更不可能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早在幾年前,那個人就從俞城人間蒸發了。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倪舒跟她說過的話。
夏南瑾抿緊了唇,努力隱藏才不至於讓情緒外泄。這麼多年了,她以為那些往事早已風輕雲淡,但此時,僅僅隻是一道相似的身影,卻足以擾亂她的心湖。
外頭的夜逐漸深沉,霍霄帶著她提前退場,這正合了她的意,與主人家道別後,兩人便齊步走出了會所。
打開布加迪威航的副駕駛座坐進去,夏南瑾最後望了眼宴會的地方,自從瞥見那抹身影後,她就一直心緒不寧,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辦法靜下心裏,即便是伴隨在男人的身側,也控製不了神智一再地飄離。
霍霄啟動車子滑出,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狹仄的車廂裏,靜得隻能聽到引擎的嗡嗡響。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一路並非向著霍家大宅而去。
她側過臉看著身旁的男人,麵露疑惑。
“我們不是回家嗎?”
他斜睨了她一眼,默不吭聲。
布加迪威航直接就駛上了山腰,最後在一片遼闊的空地上停了下來,夏南瑾看著窗外的景色,這時候的山裏尤為安靜,甚至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她不知道霍霄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