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自小就不太好,五歲那年,家庭醫生實在沒有辦法,那些人便隻能偷偷把我送進醫院。就是那個時候,我見過你爸爸,見過你。”
五歲那年?那不就是她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嗎?
關於那時候的事,她那麼小,自然不可能有印象的。可是,經他這麼一說,再加上他能說出她的小名,看樣子似乎是真有其事。
夏南瑾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心底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在流徜。
她從沒想過,他與她,小的時候曾經見過。
明明是有著同樣樣貌的兩個人,偏生,她首先遇到的,是霍霽。然,最後她卻嫁給了霍霄。
這也未免太過作弄人了。
霍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的眸光有些深邃,像在追溯著什麼。
“那個時候,你仍在繈褓中,我還跟著你爸爸去嬰兒房看過你……不過,我就在那醫院住到痊愈,就被押著回來了,之後更是連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這宅子。”
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那是我唯一一次走出霍家。”
日子,如常。
那一晚的質問,在她與霍霄之間產生了細微的裂縫,雖然表麵上不漏痕跡,但在她的心裏,卻有著不小的疙瘩。
就如同霍霽所說的那些話,對她來說也是驚訝萬分。
夏南瑾抬步走出錄影棚,前段時間定下的案子,今天終於要成片了,她特地過來看看,發現效果還不錯。
不知道為什麼,自那一晚後,霍霽給她的感覺有了改變。這幾天以來,他都沒再勉強碰她,即使每晚還是會到她房裏開,隻是,與他相處時,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樣。
而她的內心,似乎也有了改變。
她不知道這改變是因何而起,但她是下意識地想要去避而不談。
剛走沒幾步,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她翻出一看,竟是霍霄發過來的。
早在今天早上出門前,霍霄就跟她提過今晚有一場宴會需要她陪同出席,而如今發來的,是提醒她晚上會過來接她的事。
她簡單地回複了一下,將手機重新放回包裏。
車子就停在了對麵的停車場,她站在邊上等紅綠燈時,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目光在接觸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頓住。
她側著臉,臉上慢慢浮上了複雜。
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喬思蔓正與一名上了年紀的婦人在爭執些什麼,喬思蔓的臉上是滿眼的嫌棄與厭惡,而婦人除了不時回上一兩句,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低著頭,任由對方劈頭罵著。
她注意到那婦人的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麻包袋,裏麵裝著滿滿的空罐空瓶,就連另一隻手也拿著一個被踩得扁扁的小瓶,一看,便知道是那種靠撿東西為生的人。
夏南瑾微微蹙起了眉,這婦人與喬思蔓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個穿著廉價的衣裳,一個穿著今年春季香奈兒的新裝。
她不會歧視收入較低的人群,她隻是疑惑,喬思蔓怎麼會跟一個靠撿東西為生的婦人在大街上爭執。
其實這種事與她是沒有多大的關係,她隻是淡淡地看了幾眼,就打算趁著綠燈亮起邁步走上斑馬線。
然而,沒走幾步,就因為身旁擦身而過的路人隨意脫口而出的話而頓住了腳步。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算自己的媽媽是個撿破爛的,也不該在大街上罵得那麼難聽吧?好歹是自己的母親……”
那是喬思蔓的媽媽?
夏南瑾扭過頭,從喬思蔓的臉上,她是一絲一毫都沒看出有關於親情的東西。難怪,她方才沒有往那一方麵聯想。
許是周遭圍觀的人太多,喬思蔓說了句什麼,那中年婦人點了點頭,拖著那麻包袋就要走。
喬思蔓恰巧在此時將她手裏的麻包袋扯了過來,一腳踢開,隨即,那些空瓶空罐散亂一地。
夏南瑾蹙起了眉,見到那婦人一臉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她,終究還是沒有將那麻包袋重新撿回來,而是咬牙走開。
喬思蔓的臉色很難看,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才走沒幾步,抬眸,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她。
那一瞬間,喬思蔓的臉青白交間,邁開腳走了過來。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是看我的笑話麼?”
“你想太多了。”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就想轉身離開。
喬思蔓堂而皇之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那張鐵青的臉上滿滿都是憤怒。
“夏南瑾,把你那同情的嘴臉給我收回去!有那樣的母親,是我喬思蔓的不幸,可並不代表你就有資格在這對我指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