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布倫太太同夏天的習慣一樣,照舊穿得一身潔白,眼裏洋溢著歡迎的光芒,不停地問這問那。龐蒂利厄夫人不進屋坐坐,喝點什麼嗎?為什麼她以前不來呢?親愛的龐蒂利厄先生怎麼樣呢?兩個可親可愛的孩子好嗎?龐蒂利厄夫人見過這麼暖和的十一月嗎?
維克托走過去,斜靠在母親背後的柳條安樂椅上,仔細打量埃德娜的麵孔。當他同埃德娜講話時,曾從她手上接過她的遮陽傘,現在他正躺在椅子上,打開傘轉個不停。萊布倫太太抱怨道,回城以後很不習慣,顯得枯燥無味,很少見到熟人,即使維克托從島上回來待一兩天,也忙著幹他自己的事去了。在她們交談的同時,維克托則在安樂椅上蜷縮著身子,狡黠地朝埃德娜丟眼色。龐蒂利厄夫人感到自己好像成了同謀犯似的,於是,趕緊擺出一副嚴肅而不屑一顧的樣子來。
萊布倫太太告訴埃德娜說,羅伯特隻來過兩封信,沒有談多少事。當老太太懇求維克托回屋拿信時,他卻說根本沒有必要,內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真的叫他重複出來,他又支支吾吾地什麼也答不上來。
羅伯特的兩封來信,一封來自維拉克魯茲,而另一封來自墨西哥城。他說,他已經見到蒙特爾,他願意提攜他。雖然如此,他在經濟上還是同離開新奧爾良時差不多。當然囉,前景還是很可觀的。他在信中也談到所見的墨西哥城,城裏的建築、人和人們的習慣及其生活環境。他向家人問好,也給他媽媽寄來一張支票。最後,他請求媽媽轉達他對朋友們的熱情問候。這便是兩封信的大致內容。埃德娜感到,要是信中有提到她的地方,她該會多麼地高興嗬。她離家時的沮喪情緒再次攫住了她,這才重新記起來這裏的目的,是打聽賴絲女士的下落。
萊布倫太太知道賴絲女士的地址,並告訴了埃德娜。她對埃德娜不願留下來度過餘下的時光,表示惋惜,認為時間已經不早,改天再去看賴絲也是一樣。
維克托撐開陽傘罩住她,陪伴龐蒂利厄夫人走過花園的甬道,來到她的車旁。維克托請求龐蒂利厄夫人千萬嚴守秘密,別把他講過的那件事兒告訴別人。埃德娜不禁大笑起來,對他開起了玩笑,竟忘了保持莊重的緘默。
“龐蒂利厄夫人可真漂亮嗬!”萊布倫太太對兒子說。
“簡直叫人神魂顛倒!”他稱讚道,“城裏的氣氛使她更漂亮了。她好像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