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毒蟲猛獸頃巢而出,通通湧入城池,城中霎時一片慘聲連連,大街小巷傾刻鋪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不一會,屍積如山。
琴音凝聚在了一起,幻化成一隻火鳳凰,展翅在天空盤旋哀鳴,淒厲無比,好似地獄裏的怨婦正在慘叫厲哭,霎時,凝涸在半空中的雪花,變成了一顆顆巨大火球,載著隕石般的力量重重砸在地上,這刻,天在燃燒,地在燃燒,天地皆被烈焰彌蓋。
這時,一條全身著滿火的巨大毒蛇,露出鋒利的毒牙正向聶心襲去,聶心驀地將身體一側,那條毒蛇便撲了空,而後聶心揚刀重重砍下,頭顱瞬間在毒蛇身上掉了下去。
蛇顱墜地,聶心聽到了慘絕人寰的哭聲,舉目四顧,卻是一片周遭世界,有被天火焚燒的人畜,有被毒蟲猛獸分食的屍體。
於是,聶心害怕了,他慌張地望向錯緣,衝她大聲喊道:“住手,住手,緣兒你別在彈了,快住手。”
然錯緣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聶心的嚎叫,她愈彈愈烈,玉指根本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聽著這哀然琴音,聶心仿佛聽到了琴音中有錯緣的聲音。“全天下沒有一個好人,聶兒,替我殺死全天下的人,”
聶心再遏止不住自己心中憤悢了,提刀握槍殺向那些湧在街頭的人畜。揚刀揮槍,每一次用的力度,都有翻江倒海之勢,他見人就砍,逢人就殺,那些猛獸毒蟲也不能例外,不管他們是好人,是壞人,刀光閃過,他們都得死!
屍山血海,流出的鮮血,很快凝成的一麵湖水,足足有二三尺深淺。
突然,琴音漸緩下來,於是聶心也隨之平靜了幾分,望著那片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的顛覆世界,望著倒在血海中數不勝數的亡靈,於是,聶心不想殺人了。
琴音稍緩一會後,卻又忽然高了起來,聶心仰止眸中戾氣,撕心裂肺似的喊道:“緣兒住手,快住手,別在彈了,我求你別在彈了,我不要再殺人了……”
“殺死他們,聶兒你快幫我殺死他們。”聶心再一次聽到琴中錯緣的聲音,這種聲音已經占據了聶心整個身體,他隻有揮刀,殺,殺,殺。
琴音高鏘,錯緣的五指呼然同時劃過七根琴弦,那隻在高空盤旋的鳳凰突然大聲哀鳴,鏘鏘之聲響遏行雲。
聶心終於忍不住了,他迎天“啊”的一聲嚎啕,便高舉起手中那杆木槍,猶如電光擊石一般,重重打在了地上。
隻聽一聲巨響,那把木槍已是斷成了兩截,同時錯緣的玉手下意實往後一縮,琴聲嘎然而止,七根琴弦一刹間同時斷掉。
琴聲止了,木槍斷了,琴弦斷了,一切殺戮都該結束了。
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片地,武淩縣沒有消失,玉女曲坊仍在,錯緣依舊還在曲坊內那個圓形露台上,那些客人們也依舊沒有消失,隻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方才經曆了什麼樣的心路曆程。
求饒的那幾個賊人,在聶心方才發了瘋似的亂砍之下,便都已死盡,還一個因見聶心砍殺他的同伴,如同劈材一般,硬是將他嚇暈了過去,這才撿了一條小命,因剛才聶心的那一聲嚎叫,和那杆木槍撞擊在地麵上發出的巨大聲響,又把他震醒了過來。
是的,聶心剛才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象,緣兒的琴聲沒有逼他殺人,而是他自己想殺人。
那個賊人醒來之後,連忙又向聶心跪去求饒。
聶心隻當沒看見眼前求饒之人。
良久,他一直黯淡地盯著那把斷槍,起初他還一直護著那把木槍,生怕它被那些刀劍砍斷,而最後那刻。他為什麼就不能清醒一些?
自槍斷那刻,聶心忽然清醒了過來,那年,那夜,月光如雪的那幕場景,再映入聶心的眼簾,依稀記得那夜他對緣兒說過的話:“此槍如似你,不管日後發生什麼驚天動地之事,我此身都會好好守護你們。”
此時呢?聶心,聶心,你說的那些自認為,自己一定能做得到的承諾,如今,你又做到了幾件?你唯一做到的,隻是你沒有變心,你說的一定要將緣兒救出來,今你連你自己的溫飽都不能解決,如今你還能相信,你一定能把緣兒救出來嗎?
能,你一定能!作者相信你一定會有把緣兒救出來的那一天,就像作者相信終有一天,讀者會認可我的作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