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失了魂的聶心,此刻被遺忘了。
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花千秋殺得好生痛快。
這陣,他一個橫腿掃出,隻見一個賊人便從打鬥中飛了出去。
卻恰好摔到了聶心跟前,那人這才發現了兀自發呆的聶心,便快速爬了起來,緊接著大刀揚過頭頂,就往聶心頭上砍去。
花千秋見狀,拚命往聶心的方向殺去,欲要撕開一道口子,去救他的大哥,卻是來不及了,因為圍著他的那群賊人太亡命了。
眼看聶心的腦殼,就要在傾刻間被劈成兩半,他卻依舊緊緊閉著眼睛,依舊佇如死物,仿佛若千世界僅剩了他一人,和他耳邊那飄渺的幻聽。
“蒹葭淒淒,白露未睎,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武淩縣,玉女曲坊
琴音嫋嫋,歌聲淒美,字字相思,聲聲悲愁。
唱到這句歌詞時,錯緣的心髒驀地一陣絞痛,像是被一根針狠狠紮了進去,仿佛間,她隻覺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在曲坊之中,而是置生在一片血淋淋的殺戮場景。
突然,正在撕殺的人群在她眼角憑空消失,隻剩下一具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然那具屍體正是她的聶兒!
眼簾忽然一黑,緣驚恐地吐出了兩個字:“不要!”
南陽城街頭
“大哥!”眼看大刀就要在聶心頭上開花了,千秋卻是無能為力,他緊緊地盯著聶心,奮盡全身力氣喊道。
見花千秋分了神,賊人們便見縫插針,幾個賊人趁著這個機會,很無情地揮刀一劈。
霎時,花千秋身上身下,被撕開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他的身體頓時失了力量,接著便是搖搖欲墜的身軀,隨之兩眼變得模糊蒼白,此時的他,如是天上落下的一朵雪花,顯得那般脆弱無力。
他吃力地朝聶心方向抬起一隻手來,用蒼白無力的聲音喊道:“大…大哥……快………快躲……”
此刻,十幾把大刀已在花千秋的頭上織成了一張刃網,世界忽然從喧囂進入了死寂,雪紛然而下,北風在他身後如浪如潮,起起落落,花千秋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戰鬥了,他微微閉上了眸子,仿佛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有那麼一刻!花千秋看見了與聶心初次相識結拜的場景,他看見了和藍瓊別時的畫麵:“千秋無論你此去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永遠!”
為何要在這刻他才發現?藍瓊是如此的美!
武淩縣,玉女曲坊。
緣猶挑著七根琴弦,哀音繞梁,眸中不知何時泛出一滴清淚?晶瑩透徹,宛若晨間的一滴露水,在她臉頰上緩緩劃落。
“砰。”的一聲,那滴淚垂直滴在七弦琴上,仿佛是滴在了千裏之外某人的心上。
這滴淚,把聶心的魂魄重聚了回來,驀地,眼瞼猛然一睜,卻是一雙血紅的眸子,仿佛是一支沉睡千年的惡魔,醒來後,必是一片血雨腥風。
聶心眼前的那個賊人,雖是亡命之徒,卻見著聶心那雙突然變得如血一般的眸子,硬生生給他嚇得瑟瑟發抖,驚詫之佘,一時竟忘了將手中的大刀砍下去,再待他回過神來,卻是晚了。
隻見聶心的拳頭如鋼鐵一般,已經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頭上,頭顱骨在頃刻間碎裂,命已在那刻間沒了。
隨之那人的屍體,在聶心麵前倒下,前方的場景映眼簾,見前麵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是千秋。
心頭一揪,聶心猛然一腳踢出,隻見那支還沒完全倒在地上的屍體,便如鐵球一般,狠狠朝那群賊人飛了去。
花千秋到低是撿回一條命了。
那群被砸翻的賊人見著這個,一百四五十斤的壯漢,居然被人從幾米遠的地方,當做皮球就踢了過來,心中不免恐懼,他們連忙爬起來,麵麵相覷,卻沒有一人想跑的意思,因為他們都是亡命徒。
他們都想到今日會死,隻是沒能想到會死在一個賤民手中。
眨眼間,地上又多了幾具屍體,聶心足下生風,以雷霆之力將圍著花千秋的那群賊人殺開,賊人們見此人太過凶猛,雙腳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聶心蹲身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花千秋,看著花千秋仍在流血的傷口,心弦一緊,聶心全身開始微微顫抖,他一把將手上的槍扔掉,雙手死命按在花千秋的傷口上,可是傷口太多了,他兩隻手到低是不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