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棵樹是和平(6)(2 / 3)

你母親怎麼了?

那是個有潔癖的女強人,一個小官員。四十多歲就積勞成疾。她到死都認為,如果沒有我和拖拖,她一定會取得更大的進步。記得小時候,拖拖和我經常弄得身上很髒,有一次,她暴揍了我們後威脅說:誰——再不注意衛生,就連人帶衣服,通通塞入洗衣機!她將放進很多洗衣粉!當時,著實把我們兄弟倆嚇壞了。我認為會淹死,拖拖認為會先被嗆死!她是個天生漂亮的、成天擰著眉頭、厲聲說話、不像女人的人。私下裏,我和拖拖認為,她本來是可以駕駛宇宙飛船的,但不幸卻駕駛我們家的“拖拉機”——我膽小的老爸,名字裏有個基字。你看她給我們兄弟起的名字,就知道她英雄的心中,對我們多麼仇視和失望。

招弟就地消失了。次日上午,戴諾他們又到她的小店前轉悠多次,始終門戶緊閉。戴諾請楊助理帶路到她家去。楊助理說,她公公一家在村裏勢力很大,鬧不好被趕罵出來,沒意思。

為什麼會趕罵我們呢?拉拉非常奇怪。

你們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特別心齊的。在鎮子裏嘛,一個羊公村的人和別村的人口角了,隻要有一個羊公村人路過,那麼,他就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衝上去,甚至比當事人還火冒三丈地大打出手。不信你到縣裏打聽打聽,羊公村的人惹不惹得起。

那這和我們的調查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的人被殺了嘛!還沒關係?!不瞞你們說,我二舅這兩天就一直交代我,公家的事少管。你交代我要在筆錄上簽名,可是,我就擔心我簽了,村裏的人對我二舅會不會有意見。還好他們自己都不肯簽。我二舅媽說,村裏的老人都說,殺掉自己男人,在這個村裏,有天有地以來,還從來沒有過。有的老人說,看這個女人的相,早晚要殺人的。

為什麼?戴諾問。唉,楊助理說,老人的話都是迷信。外麵傳來她殺男人的事後,他們議論說她長得像騷狐狸,還說整個羊公村,最早塗口紅的就是她。噯噯,迷信落後嘛。沒什麼好說的。

都沒有人說她好,是嗎?

自己男人都敢殺,誰還說她好。你不是聽到,連她最好的結拜姐妹都說,再怎麼也不能殺人嘛!

楊助理勉強帶他們去招弟的公婆家。其實他公婆家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靠山邊一個青磚水井旁,就有一個青石塊鋪就的院子,院子裏雞鴨悠閑地到處走動,一隻紅臉黑雞,咯咯咯像個咳嗽的老人。昨天那個來叫招弟的婦女,在醃製一壇鹹菜。一見他們,什麼招呼也沒打,甩甩手就奔進了裏屋。

楊助理說,你們等一下。他也進了裏屋。等了一會兒,戴諾也想進去,可是,裏麵卻有了動靜。楊助理和那婦女一起出來了。婦女顯得很高興。婦女很高興地對他們說,病了病了。楊助理說,招弟的頭被人打傷了,已經回了娘家。她公公婆婆正在生病。

戴諾發了一陣呆,她不知道是楊助理被騙了,還是她被楊助理騙了。呆了一會兒,戴諾說,那麼再去金虎家看看吧,也許他們願意簽名了。

楊助理說,肯定白去!就是他敢簽名,也會被村裏的人笑死嘛。

村裏人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戴諾問。

律師嘛。律師都是幫壞人的,村裏人都知道嘛。

是你說的!拉拉說。你就這麼介紹的!

我來聯係的時候,沒說什麼。他們就是知道!你們還想隱瞞身份?

你這個傻逼!拉拉猛地推了楊助理一把。你領工資是幹什麼的!

楊助理煞青著臉,站住了。拉拉也挑釁地斜睨著他,不動。

在他們中間的戴諾,趕緊張開雙臂,挽推著他們走。走吧,走吧,小楊也是替我們著急。沒事,走吧,去金虎家看看。

一行人剛踏上歪歪扭扭的石階,還沒走近那個芭蕉叢生的黑瓦平房,隻見金虎家的兩扇木門,就重重地關上了。他們就站住了,楊助理肩膀脖子配合得很洋派地聳了聳瘦肩。

戴諾說,你學了多少法律?楊助理說,一個多月哪。是在縣裏辦的培訓班裏。結業的時候,我考的分數最高。我本來想再學一點兒,去考律師,不過我考了不在這裏當,我要去你們那,去深圳、去廣州當名律師。我要去掙大錢!這裏太窮了,沒意思。

那你趕緊學啊。拉拉說。

現在不行。楊助理慎重地說,我還在戀愛,也不是戀愛,我們鎮長的女兒長得非常非常那個。我還沒有解決她。解決了我就打算結婚嘛,結了婚,然後就讀書考一個律師,帶上她到你們那賺大錢去!

拉拉非常不友善地縱聲大笑。戴諾說,你很了解律師嗎?

律師嘛,就是根據事實和法律,提出證明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無罪、罪輕或者減輕、免除其刑事責任的材料和意見,維護他們的合法權益。

拉拉說,背得不錯,傻逼!

楊助理捏起了拳頭。戴諾怒不可遏地踹了拉拉一腳。

晚上,楊助理和他們一起住店,兩個男人不知道交流了什麼黃色段子,在一個房間裏不斷發出笑聲。拉拉力邀楊助理前往裸泳,但楊助理嚇壞了,說會關節炎的。拉拉戴諾回來的時候,楊助理在玩拉拉的掌上遊戲機。拉拉說,如果你表現好,我可以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