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民聲苦上下皆無力(2 / 3)

石貝揉揉眼淚站起來,“是子柴嗎?”

少年連退了兩步,“你怎麼知道我的字。你到底是誰?”石貝說:“你是石柯,字子柴。你是石珍的弟弟吧,我也是他的弟弟,石貝字子富。”

石柯這才上前仔細的大量石貝,“二哥?你是二哥,你真是二哥!”石柯一把抱住石貝哭起來,“二哥,你可回來了,爹娘都想死你了!”

石貝小聲說:“知道,知道。”兄弟二人在父母的墳前好好的拜祭一番之後,石柯拉著石貝回家。路上石柯說:“二哥,我現在還在讀書,可是大哥已經是個官吏了。大哥考中了秀才,可是沒有錢上京城,隻好在東郡謀生了,就在營城,已經是巡城禦史了,家裏的錢全是大哥賺來的。還有,大哥已經娶親了,嫂子娘家姓劉。對了二哥,你在京城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不用理會他們,那個昏君早晚不得好死,我們兄弟重逢才是大事。”

剛進村子,馬上就有一群小乞丐圍上來,足有十幾人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麵,衣衫爛的像是破布散發這陣陣惡臭,叫著好心大爺之類的話轟都轟不走,石貝無奈將僅有的幾枚製錢拿出來,小乞丐們立刻哄搶,為了得到這幾個錢,不惜大打出手,咬人,甚至是搬起石頭去砸,為的隻是幾個銅錢。不時石貝和石柯及時阻止,真的會鬧出人命。

總算擺脫了這些小乞丐,兄弟兩個走在小徑上,石貝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石柯說:“二哥你是當大官的,當然不知道,他們的父母不是被抓去修園林就是被惡霸、貪官逼死了,再就是逃難逃荒到這裏之後死了父母的,留在世間活不下去隻能乞討,為了口吃的什麼都敢幹。這還算是好的。上個月路過的那一幫連墳堆裏的死人都吃了,就差吃活人了,官府怕弄出是非就把他們趕走了,抓的,殺的,剩下的也吃夠了也活命了,也沒有飯吃也沒有著落就又逃荒了,現在還沒人敢去收拾那些死人骨頭,隻好白骨喧天的放在野地裏。沒什麼可稀奇的,我們這裏已經見怪不怪了。”

見怪不怪?石貝已經汗毛倒豎了,這是過去三年的巡視時也不曾聽說過的。世事從來不容易,離亂一向漠人心。

此時正是中午,村子裏寂靜無聲,沒有雞犬相聞,沒有炊煙嫋嫋,沒有家畜家禽,沒有鄰裏走動。家家戶戶都是門戶大開,上年紀的老人在各自的門前,將一塊塊樹皮放進陶碗裏用打磨的石頭細細的研磨,然後倒進水壺裏,喝進肚子裏,有孫子孫女的也給他們一碗,然後靠在家門上一動不動的瞌睡。

石貝看的心酸。跟著石柯回自己的家,和當年自己走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葡萄架才就枯萎,柴門和柵欄都已漸漸朽爛了,和其他家一樣,敞著門。石柯大步走進去,衝著大屋說:“嫂子,嫂子開來看看,是誰回來了!”

一個衣著樸實無華的夫人戴著圍裙,邊擦手邊出來,乍一看確實是個村婦,可是仔細一瞧還是可以看出幾分書卷氣和俏麗,若是在官宦富貴人家絕對是個有大家閨秀,“兄弟回來了,還有客人……”劉氏走近一看,才發現石貝和石柯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是……你的二哥吧,就是當年少年離家求學,在京城做官又得罪了昏君的二弟吧。”

石貝笑笑:“嫂子果然聰明,爹娘的眼光不錯啊。”劉氏也笑了:“二弟一樣聰明,知道我和你哥哥是父母之命。”石貝躬身行禮,“大嫂在上,石貝有禮了。”

劉氏連忙攙扶石貝,帶著他進了正堂,石貝看了一眼,家裏除了幾件粗樸的家具外,沒有一件東西是新的,好的,值個十幾枚銅錢。

劉氏說:“正好你打個說今天要宴請幾個朋友,又湊巧你們兄弟團聚,老石家祖宗積德,我這就去做飯。”劉氏進廚房掀開米缸一看,連點米糠皮也沒有,著實犯了難。

石貝猜到家裏是家徒四壁,就拿出幾個碎銀子,交給石柯,“想必家裏已經沒有隔夜之糧了,這頓飯我來出錢吧。”石柯看著碎銀子,“二哥,不是我貪財,實在是這幾個不夠。”石貝就問:“那多少錢才買得到糧食。”石柯說:“一鬥五兩銀子。”石貝幾乎是喊出來的:“五兩!就是一匹將死的老馬也不過十兩而已,一鬥米要五兩,東郡的李太守斂財斂的未免太過分了吧!”

石柯苦笑道:“那也沒有辦法,誰叫他是太守,我們是老百姓啊。就因為糧價居高不下,每天從營城抬出來的餓死的就有十幾人。二哥你就多多擔待吧。”

石貝隻好又拿出幾兩銀子,交給石柯,石柯點算了一下,和劉氏說了一聲就出去買糧食了。石貝隻覺得頭痛欲裂,“這打天下就從這家徒四壁和餓殍遍野開始吧。”

石珍一身官服,腰上掛著刀,身後跟著他的弟兄。趙利,趙前,李釗,薛懷惡和沈單。他們都是石珍小時候的玩伴兒,沈單是村裏的鐵匠的兒子,從小打鐵習武,生得魁梧有力;趙利、趙前兄弟本事農民子弟,因為土地被惡霸霸占,沒有生計隻好求助石珍,做了捕快;李釗家裏是漁民,水性極好,因為漁船被貪官強行征調,斷了生計跟著巡城校尉石珍做捕快;薛懷惡從小就不老實,沒了生計就去做了強盜,一度占山為王,後來也是山窮水盡,人散財空,受了招安做了石珍手下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