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時候都是一起長大的,於是平日裏稱兄道弟的,今天也是一樣,幾個人弄到一點酒肉和陳米,就去石珍家裏吃一頓。
薛懷惡懷抱著刀,佝僂著腰,滿臉的怨氣,“我就知道,這又出次那個老不死的太守又出了個餿主意,讓他做個太守太屈才了,他要是去做生意肯定富甲天下。”李釗拎著肉,跟在石珍身後,“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他變著法的斂財,我們這些小兵又能怎麼辦。”趙利背著半袋子陳米,“小兵?是啊,我們老大不也隻是個巡城校尉而已,官大一級壓死人啊。”趙前不屑的一笑,“官?我看他就是一禽獸。”
石珍無奈的說:“好了兄弟們,今天咱們不談這些好嗎!難得咱們有個機會放下這些煩事,就不要如此掃興了。”幾個人大搖大擺的進了村子,所有的村民都像見到瘟神一樣,避之惟恐不及。
正好石柯從外麵買了米麵回來,見到石珍等人,馬山上前,“大哥!”石珍看他手裏拿著買來的東西,就問:“三弟,你這是哪裏得到的錢,家裏來了什麼人嗎?”石柯嗬嗬一笑,“大哥你絕對猜不到,是二哥回來了!”
石珍立刻抓住石柯的臂膀,說:“子富?他回來了?他在哪裏?”
石柯說:“當然是在家裏,錢就是他給我的。”薛懷惡斜著嘴笑:“太好了,不愁吃穿了。”石柯說:“而且啊,二哥和我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起先我也是嚇了一跳的。”
聽到石柯這麼說,石珍馬上奔著自己的家快不走去。石柯等人也跟了上去。石貝正在家裏一個人默默的思考,手裏攥著當年的那個長壽鎖。石珍衝進來一看,確實和石柯十分相像,在低頭看到石貝手裏的那個長壽鎖,果然是那個離開家十幾年的那個弟弟。“子富?你終於回來了——”石珍的聲音哽咽了。
石貝站起來,將長壽鎖放在桌上,問:“爹和娘是什麼時候走的?”石珍揉揉眼睛,“高德十年。”石貝說:“五年了,為什麼沒有人給我捎信?”石珍說:“我們也不想,但是當時家裏負債累累,我們哪裏還有錢雇人捎信。”
說著石珍繞過石貝,從一口舊箱子裏拿出一個長壽鎖,也放在桌上,兩個長壽鎖是一樣的。石珍歎氣:“你的事我們也知道了,你打算做什麼?”
這是李釗,趙利,趙前,薛懷惡也進了石家的房子裏,石貝說:“不知道,但是我想大家都知道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我的想法是起兵,將東郡置於我們的掌握之中。”
李釗直搖頭:“不可能,我們的人手隻有不到一千人,可是那個貪官卻可以調遣上萬人的軍隊。我們是不可能成功的。”薛懷惡也一臉不屑的笑著拉開一把椅子堂而皇之的坐下,說:“我說你是不是做官做的傻了?我們好好的為什麼要造反,就那麼喜歡我們死嗎?”
石貝說:“他有軍隊就沒有機會舉事嗎?你們現在的一切真的很好嗎?我們隻要等待時機就可以了。”
“時機?”將米麵交給劉氏之後,打算也來聊天的石柯聽到他們的談話,就說:“可是這幾年起兵謀反的人也有很多,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成事的。何況太冒險了。”
石貝說:“他們之所以不行是因為他們都急於求成,衛朝的實力勢力都沒有衰退,是不可能在短短幾年之內成功的。而現在就不同了。”
石珍也坐下來,說:“我也知道在南方的戰事不減反增,可是在中原已經沒有義軍了,一旦我們也舉事將會被朝廷剿滅的。”石貝笑了:“大哥也是想起兵的啊,不然也不會這麼想。沒錯,大局是對我們起兵有利,可是我們也要再等一下。”薛懷惡大聲問:“等什麼?”
石貝說:“等沒有人再忍氣吞聲,等李太守官逼民反的時候,我們就在這個時候號召起兵,割據自立。”石珍隻是默默點頭。趙利,趙前,李釗三個人麵麵相覷,薛懷惡依舊孤傲。石柯倒是還很興奮,“既然如此,大家就說定了,日後我們封侯拜將共富貴。”
眾人有商量了好半天,劉氏將準備好的飯菜端了上來,一幹人等胡吃海喝了一通。他們也就痛痛快快的走了。隻剩下家裏人。石柯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纏著石貝要他講官場上的故事。知道夜已深了,石貝從屋子了出來解手,石珍也在籬笆下解手。
石珍說:“二弟,你怎麼知道我也想舉事的。”石貝說:“我們是兄弟啊。”石珍說:“我和你說正經事。”石貝笑說:“那太簡單了。如果大哥不這麼想的話,你也不會做官啊。從小到大無論你做什麼事永遠都是如此,預先取之必先予之。”石珍憋了一眼石貝,說:“我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人,又怎麼會做反賊呢?”
石貝解好了手,綁好褲帶扭頭看著石珍,“大哥所說的那個石珍是年幼時,我還沒有離家的那個石珍;而現在我眼前的石珍,已經在人世間和官場闖蕩了十幾年的石珍,此石珍,彼石珍否?”
石珍也解好了手,係緊褲帶,問:“難道你不怕他們幾個人會泄密嗎?”石貝忍不住大笑:“大哥,幾乎是家徒四壁還要宴請同僚、好友,隻能說明兩點。其一,大哥和他們是莫逆之交,他們不會出賣大哥;其二,大哥在拉攏他們,他們也有心加入。而我看來是倆者兼而有之。”
石珍不由得打個寒戰,“幸虧你是我弟弟,幸虧你已經不時朝廷的兵部侍郎。不早了,睡吧。”石珍徑直返回自己的臥室了。石貝也回去和石柯擠一張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