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到達旅館的時候都快一點鍾了。盡管我身體是這樣一種狀況,這一次造訪還是很有意思的。這完全要歸於有迦百裏爾?貝特裏奇在場。
我進去時他就在屋裏。我剛開口向我的病人問了一句,他就退到了窗戶旁,瞧著外麵。布萊克先生睡得很糟糕,而且更加覺得困了。
我接著問他聽到布羅夫先生的消息沒有。
他那天早上收到一封信。布羅夫先生表示,堅決反對他的朋友和委托人聽我的話做這件事情。他認為這太荒唐——因為這會激起可能永遠也不會實現的希望。他覺得這種把戲很愚蠢。它不僅會使範林達小姐的家不得安寧,而且最後也會使範林達小姐本人不安。為這事他請教過一個名醫;那名醫隻是笑而不答。布羅夫先生根據這些情況而反對這件事情。
隨後我又打聽了一下與鑽石有關的事情。那律師有證據證明那寶石在倫敦嗎?
沒有,律師根本拒絕談論這個問題。他本人相信月亮寶石是抵押給了魯克先生。他那位目前不在國內的名人朋友莫士威特先生也是這樣認為的。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想爭論有關證據的問題。時間會證明一切的;而布羅夫先生願意等待時間。
很顯然,即使布萊克先生沒有把信的內容說得更清楚,信裏的意思也是不信任我。我早已預計到這一點,所以既不氣惱也不奇怪。我問布萊克先生,他朋友的反對是不是動搖了他的決心。他強調說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聽他這一說,我就不再去管布羅夫先生了。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一會兒;這時,迦百裏爾?貝特裏奇從窗戶邊走了過來。
“我能打斷你一會兒嗎,先生?”他衝著我問道。
“悉聽尊便,”我回答道。
貝特裏奇拿了張椅子在桌子邊坐了下來。他掏出一個皮麵的大筆記本和一支大號的鉛筆。他戴上眼鏡,打開了筆記本,翻到空白處,然後又轉身向著我。
“我在這兒,”貝特裏奇緊盯著我說道,“為已故的夫人服務了五十年。在那之前我是個書童,為老爵爺——她的父親服務。我現在已經七八十歲了!我敢說,我比大多數男人的知識和經驗更豐富。結果怎麼樣呢?結果是,埃茲拉?詹寧斯先生,在一個醫生的助手拿一瓶鴉片酊在布萊克先生身上施展魔法的時候,像我這樣一把年紀的人,還要作變戲法的聽差!”
布萊克先生大笑起來。我想開口說話,貝特裏奇卻舉起了手,示意他還沒說完。
“不用你說,詹寧斯先生!”他說道。“我用不著你來說。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感謝上帝。來自兄弟的或是來自瘋人院的命令都沒關係。隻要是夫人和小姐說的,不管是什麼事,我都執行。我有我自己的看法,這也是,你一定還記得,布羅夫先生的看法——了不起的布羅夫先生!”說到這兒,貝特裏奇提高了嗓門,衝著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沒關係,我還是收回我的看法。要是我們小姐說,‘做吧。’我就會說,‘小姐,會照你說的做的。’我這兒已準備好了筆紙,隻是鉛筆削得不夠理想,可是在基督徒都昏了頭的時候,誰還在乎鉛筆尖不尖呢?說吧,詹寧斯先生。我要把你的命令都記下來。我決心不早不晚地安排好一切,做到絲毫不差。我隻管照做——對,我隻管照做!”
“我很抱歉,”我開口說道,“我們沒有達成……”
“別扯上我!”貝特裏奇打斷我說道。“這不是達成一致的事,是服從。發布命令吧,先生!”
布萊克先生示意我照他的話辦。我盡可能清楚而又莊嚴地“發布了我的命令”。
“我希望屋子裏的某些部分能重新打開,”我說道,“而且完全按去年這個時候的樣子布置起來。”
貝特裏奇用舌頭舔了舔他認為不夠尖的筆尖。“報出名字來,詹寧斯先生!”他傲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