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下,一團微弱的火焰出現在了她的手中,照亮了她臉旁的一小塊範圍。隻見她小心翼翼的用樹枝叉起了一塊鹿的肝髒,放在那團魔法火焰上,慢慢炙烤起來。不一會兒,一陣烤肉的香味傳進了芬裏爾的鼻孔中,魔狼的腸胃劇烈翻騰,心神也再難平靜下來。
黑夜中,無數細小的蚊蟲圍繞在那團微弱的光亮邊,歡快的撲著翅膀。芬裏爾努力地側過臉去,看了看那個被火焰照得臉龐微微發紅的女孩。也許是餓了太久,眼神開始恍惚,也許是火光太過昏暗,距離也太遠,芬裏爾隻記住了那隨風搖曳的紅色長發。她是點燃生命火焰的希望,即便是心中深藏著魔性的野狼,也為那可以銘記一生的美麗而沉醉了。
“好了,你快吃吧。”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突然將插著鹿肝的長樹枝遞進了籠子裏,聽聲音似乎是帶著一個溫柔的微笑,“我知道你是吃生肉長大的,但是這樣烤好了,就更容易消化了,你吃了,恢複的會快一些。”
“你……”芬裏爾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字,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下去,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該表達什麼。
這個時候他能做的,就隻有費力的奪過那片鹿肝,然後放開齒牙,大快朵頤起來。
鹿肝隻烤到了五分熟,不過對於餓了整整七天的芬裏爾來說,已經是無與倫比的珍饈美饌。不出半分鍾,足有半斤重的鹿肝就被他風卷殘雲了一個幹淨。而就守候在一邊的女孩,欣慰的點了點頭。
“還要嗎?”女孩輕聲問道。那聲音在芬裏爾聽來有些飄飄入雲的妙意,就好像是一位超然凡塵之外的天使,在半空中對自己發話一樣。
“嗯……”芬裏爾有氣無力的回道,他的語言能力最多也就能保持一次說出一兩個字而已。
紅發的瘦弱女孩滿足了他的期望,在腰間摘下一柄小刀,盡量輕手輕腳的切割下另一塊鹿的肝髒。看樣子,她的年紀也就是與芬裏爾相仿,幹起這種大人的活來還是相當費勁的。不過,她從容的在手中生出火球的魔術,卻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可以做到的,而且,一個女孩子竟然對血腥的東西沒有一點懼怕,這也不由得讓人起疑。
芬裏爾的頭無力的倚在鐵欄杆邊,向著女孩這邊湊了湊沉重的身子。剛剛下肚的食物讓他有了一點力氣,不過,要想恢複精神,還需要更多鮮肉的補充。
“你一定在想我是什麼人,對吧?”女孩一邊繼續烤著她唯一能切割下肉來的肝髒,一邊用在她這個天真爛漫的年齡裏顯得有點蒼涼的語氣,對著芬裏爾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我是一個主神教祭司的女兒,從小就學習火焰魔法,將來要成為主神複活時,在祭台上點燃魔法火焰陣列的巫師。那種修行很枯燥,而且爸爸也從來不與我見麵。我看你好多天了,覺得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壞,而據我所知,主神教也沒有他們自己宣揚的那麼好。所以,我才想幫你活下去。”
“……”芬裏爾的口中發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大概是在道謝,不過或許還有別的含義。至少這可以表明,他基本聽懂了女孩的話。
半個小時過去了,芬裏爾已經吃下了四片鹿肝,基本可以不怎麼費力的挪動身體了,期間女孩還用身上的水壺喂了他一點水,不過也隻是遠遠地用幾片橡樹葉編織成的“碗”,將水遞過去。女孩始終沒有接近到靠近籠子三步遠的地方。
“我該走了,不然被人發現,我們都要死的。”女孩站起身來,對著芬裏爾擺了擺手,算作告別。而後她扭轉身去,順著來路,慢慢的踱起了步子。
“……名……名字……”芬裏爾突然激動地衝到了籠邊,使勁的晃蕩了一下鐵柵欄,用幾乎想到腦袋爆炸才想起來的名詞,詢問起了那個給了他一條活命的天使。
“彤達拉雅(Tondalaya),與傳說中的一位火山女神是同一個名字呢。”女孩倒背著手,輕輕地說道。她隻是略略駐足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對芬裏爾的恐懼,並沒有回頭看向那個一身長毛、形容消瘦的男孩,慢慢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