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的血液(2)(1 / 3)

解脫了腹中饑餒的折磨,芬裏爾終於可以高枕安臥了。

雖然不懂得人類的曆法,但是狼的血脈中,有著與月亮的圓缺天然的聯係。這一晚,正值滿月時分,芬裏爾輾轉反側,心情浮躁的難以入眠。隻要一閉上眼,彤達拉雅溫存中略含著一點神秘感的聲音,就會回蕩在他的腦海,到了後半夜,這簡直成為了一種折磨。

在叢林中與野狼一起討生活的日子,看樣子是一去不返了。不知為什麼,芬裏爾竟然覺得,像現在這樣被關進牢籠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安逸。任人欺淩和辱罵的白天,像是無盡黑暗、寒冷的深冬之夜,但有可憐他、關照他的彤達拉雅陪伴的夜晚,卻灑滿了暖人心脾的晨光。

當然,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那些與他朝夕相處、渾身生著長毛和怕人爪牙的狼群,歸根到底,叢林才是他真正的“家”。

滿月並沒有露出羞澀的臉,而是藏在烏雲後,若隱若現。俗話說,月黑風高殺人夜,不過早就習慣了在這種暗夜中偷襲獵物的狼孩,卻沒有一點恐懼。

直到他的身後,響起了有點沉重的腳步聲。

芬裏爾慢慢睜開了眼睛,麵前的鐵柵欄,被一派金碧輝煌的光芒籠罩,反射來耀眼的光輝。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的他急忙遮擋了一下,然後才回過身去,強睜開眼,看了看那個仿佛天神下凡,渾身散發著金光的“人”。

在多日來人們謾罵的話語中,芬裏爾了解了威嚴的“神”是自己的死對頭,所以他對散發著金光的家夥,在心底裏就沒有一點好感。適應了那強烈的光線之後,芬裏爾看到了他手中擎著的一柄鋸齒流星錘,於是敏感的狼孩猜測道,那是不是終結自己的刑具呢?

芬裏爾狠狠的呲了呲並不嚇人,但早已經被血汙黑了的牙齒,仗著自己剛剛吃過東西,有了一點力氣,極盡凶惡的威懾著來犯者。不過來人一點懼怕的意思也沒有,幾步便來到了鐵籠邊,撩起沉重的戰甲,半蹲了下來,一頂巨大的羊頭形頭盔下麵,露出了一張如老樹皮般滄桑,卻十分慈祥的臉。

呆呆的看了那個不知多大年紀的人半天,芬裏爾放棄了無用的威懾。他甚至沒來由的認為,眼前的這個家夥,就是地上的那頭死鹿突然變成人形活了過來。

“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不缺乏憐憫和善意的,在我之前,已經有人喂你吃過東西了吧?”戴山羊形彎角頭盔的那人,用流星錘杵在地上,支撐起披掛重甲的身子,聲音比起麵相來似乎要年輕許多,“魔狼芬裏爾的轉世,實際上你早已不是萬惡之源,隻是‘諸神的黃昏’之後,消失的魔族為後世遺留自己印記的產物。就像萬神之主奧丁,即便複活過來也不再具有神的力量和智慧一樣。”

“!!!!!”芬裏爾聽到這些似懂非懂的話,突然重又狂躁起來,他發瘋也似的晃動著鐵柵欄,並試圖伸出長著長長指甲的手,抓住那個神秘的來人。但是,他的手在觸碰到那片護體的金光之後,便好像突然接觸到了熊熊燃起的火焰,頓時一股劇烈無比的灼燒感便襲向了他的身體,迫使他放棄了攻擊。

“無法用人類語言與人交流是不是十分的痛苦?沒有關係,大自然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而且超脫於任何位麵以上。”芬裏爾越發不知是人是神的那個家夥,突然張開手,一顆縈繞著七彩霧氣的深棕色橡樹籽,出現於半懸空中。魔狼的轉世還未從對這神奇幻境的訝異中走出來,那人猛的一把扼住了他的下巴,飛轉在半空的橡樹籽一下子飛進了他的嗓子眼裏。

芬裏爾被嗆得捶胸頓足,泣淚直流,他感覺到胸中像是被一株巨樹紮進了根苗,無數燃著火焰的根須,刺穿了他的肺泡,讓他簡直無法呼吸。痛苦持續了足足有數十秒鍾,芬裏爾終於顫巍巍的扶著鐵柵欄,艱難的站直了身子。他的兩眼早已變得血紅,像是對著要與他爭奪領地的敵對狼群那樣,與神秘人對峙著。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仍然像自己轉世前一樣,充滿了仇恨、怨憎與憤怒的戾氣。”神秘人慢慢站了起來,俯視著瘦弱的狼孩,“這是一個戰士應有的血性,但是,卻並不是最必須的天賦。”

“混……混蛋!你到底是……什麼人?!”說完這句平生以來第一次說出的人話,芬裏爾自己都呆在了當場。他的智力和語言表達能力已經神奇般的恢複了一個八歲男孩應有的水平。

“我叫艾爾多,連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來自於哪個世界。但是,在不同世界中綿亙不絕的叢林就是我的家,我們的本質是完全一樣的。”神秘人嘴角微微浮起一點,伸手拍了拍狼孩的肩膀,“擁有語言能力和人類的智慧,需要稍稍適應一段時間。不過以你體內的無窮魔力,做到這一點應該是很快的事情。”

“艾爾多……我……感謝你!”果如艾爾多所言,芬裏爾還完全沒有適應突如其來的人類思考模式和語言能力,他笨拙的打著手勢,對這位看起來一團和氣,打扮像是個獵鹿人的長者致謝,而後提出了自己的渴求,“能不能,你……把我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