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不能打臉,你這潑婦是沒聽過?!虞步宜感到自己雙頰的腫痛,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施法便把這惡女震出了幾步遠。她如願聽到一聲痛呼,心裏的鬱憤才有所緩解。
正想看看這丫頭會使出什麼花招,孰料她竟扯著嗓子喊起來:“救命啊,趾姐姐要打死人了!”在她呼救時,還不忘把自己頭發弄亂,看得虞步宜肺都要氣炸。
這他媽是惡人先告狀啊!沒想到這丫頭年紀不大,城府卻這麼深……還沒等她感慨完,一群人已經湧進來,目睹這一景象,全都驚訝得愣在那。
“這這是怎麼回事?”
二娘率先回過神來,趕緊拉起坐在地上的寶貝女兒。
“娘,姐姐回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薄秧坐在那,鼻一酸,眼一紅,蓄勢要上演一場哭哭啼啼的控訴。
原來她去老族長的藏珍閣搜羅好玩的物件兒時,正好瞧見了籠子裏的阿步,她一時好奇,便把小東西放了出來。誰知這阿步得了自由,便猛地往她身上竄,在她脖頸上啃咬起來。
“娘你看,我這裏還有傷呢,嗚嗚……”
“唉,可真是,這可如何是好啊……”
二娘哀哀泣淚,瞧她的眼神卻是含針帶毒。這種時候,先開口的便能博人同情,而沉默的另一方則會遭人指責。這個道理,無論在哪,通通適用。
隻是,虞步宜自問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要她默不作聲被人誤解,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趾娘見妹妹受傷,自然也是心疼的。隻是……我也是委屈得很。那小東西是晉鼇上仙送我解悶之用,我不忍將它扔下,才讓人隨賀禮帶走。此物習性趾娘也不甚了解,妹妹卻斷定是受我指使才咬人……”
她這一番話,講得合情合理,再有那將落未落的淚珠掛在眼眶,讓人瞧著難免心生憐惜。一個回合下來,眾人心中的天平不禁有了傾斜。
“你你你……”薄秧絕不會料到,平日裏溫柔大度甚至在她麵前頗有些軟弱的大姐,這會兒卻陡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隻消短短幾句話,情勢就已有了變化。
虞步宜心頭怯喜,決定打鐵趁熱:“妹妹一口咬定是我所為,弄得趾娘好生無辜。不僅如此,她還連扇了趾娘幾個巴掌。我出於本能反抗,才把她推倒在地……”她餘光瞧見老族長麵色凝重,又計上心頭,“爹爹……”她一把撲到老人懷裏,不住抽泣,“我和妹妹本是一家人,她為何要待我至此?難道就因我去了仙庭,這姐妹情分就淡薄了麼?”
“阿趾……”
她聽得娘親沉聲呼喚,想來老婦人此刻也並不好受。唉,她不禁歎息,不懂這宅鬥情節為何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是她的演技高超到讓人信服,還是老族長對她有愧所以要偏心些,最後的結果,是虞步宜完勝。薄秧被狠狠訓斥了幾句,拉著她娘親不服氣地走了。當然,離開前,虞步宜自然又被兩人的眼刀刺了幾下。
她明白,自己從此是被記恨上了。但沒法,她從小就被幾個校園女霸王聯手欺負,扯頭發、剪爛衣服、被衝洗腳水……那樣瘦小的身子,卻承受了那麼多。等長大些,她便發誓,從今以後,要變好變強,絕不讓當年的遭遇重現。
何況,她也不能忍受被人潑髒水被人誤解。這是底線。越界者死。
不過,對她好的人她自會記在心上,努力報答。所以這場鬧劇過後,虞步宜又跑到娘親跟前撒嬌賣萌,說要和她一起去衣裳鋪子。
“阿趾剛才,可覺得委屈?”老婦人怎會沒有看穿她強硬偽裝,如今隻剩兩人共處,心裏話自然是要攤開來說一說的。
虞步宜望向那張慈眉善目的臉,不禁想起自己的親娘來。世上媽媽好,原來在哪,都是一樣的。
“我是姐姐,無論如何,也不該計較那麼多。”
“唉。”老婦人沉沉一歎,心疼得又要掉下淚來,“你被阿秧從小欺負到大,以前總是不吭聲,默默受著。娘親那時便希望,你能像今日這般做反抗……”
虞步宜明白,老婦人對自己一直心存愧疚,否則定不會這般失控哽咽。她覺得不忍,忙抱住她柔聲安慰。兩個人正哭做一團,薙圭老族長卻在這時走了進來。
目睹這情景,他也立即明白過來,“爹爹知道你受了許多苦……阿秧有時候就是太蠻橫無理了,但她本性並不壞……”
虞步宜清楚,老族長這是在兩頭勸。身為一家之主,維穩是首要任務。
“阿趾明白,我不會怪妹妹的。”
話音一落,她便感到老族長在自己肩上輕拍幾下,似是撫慰。這個男人或許不善言辭,但他的動作,足以言明一切。
忽然間,她覺得胸口一陣暖意湧上來,一切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