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出發前夜(1 / 2)

虞步宜這次回來,仙帝發了善心,特許她待十日左右。算算時候,已經過去大半。上次那事後,這家族的氣氛便有些沉悶。虞步宜心知肚明,忽然覺出了仙庭的好來。

在仙庭,雖說亦要麵對未知險惡,但她應付起來卻要自在得多。而她回到娘家,有了牽絆,為免讓自己掛念之人傷心,讓一家子被攪得麵和心不和,行事隻得束手束腳,十分憋屈。

在她念起仙庭時,殊不知,自己也在仙庭被人提及。

青嵩帝這幾日得了空閑,便和晉鼇相約去怒瀛山飲酒賞雪。怒瀛山位於仙庭最西端,山高而險,終年飄雪,景致是在別處見不到的秀麗。

半山有座怒瀛亭,可供賞景小憩。此時兩人麵對而坐,桌上的火爐裏熱著酒,噗噗冒著暖意。一青一紅,對比醒目,卻同是俊逸姿色,令人賞心悅目。美人配好景,實在相宜。

晉鼇望了眼簌簌落下的雪,鋪天蓋地,似漫天飛花,讓人不禁生出一股浪漫情懷來。

“青哥和我,可是好久沒來這了。”他將目光移向對麵之人,緩緩吐聲道。

“東鸞上仙的徒兒前些日子闖了大禍,燒了璟婄上仙的萬畝棘草林。此事告一段落之後,你九嫂又回來了……”男人啜了口酒,複又開口,“她不但失了記憶和法力,性情也和從前不同。且這些時日發生的事,竟都和她有關聯……”

“青哥想說什麼?”

“我近來總是疑惑,為何身邊的女子如此捉摸不透……”

男人聽聞,乍然一驚,便又很快收斂好情緒,“九嫂回來後,確實較以前有所不同……但我覺得,倒是好事。”

“或許罷。她倒比以前,更像個主母的樣子。”青嵩帝憶起那張總是處變不驚的臉,忽然認同起晉鼇的說法來。他仰頭飲盡青樽裏的酒,沒留意到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興味。

“鼇弟近來,背上的傷痛可有發作?”

“吃了青哥給的靈藥,這些日子已好多了。”

青嵩帝望向他額頭扭曲的疤痕,目光停留半響,浮現出一絲沉痛來。若不是因為自己,男子的相貌必定會更俊美奪目些。曾經的“仙庭第一美”,因了這場意外災禍,容貌受損,白璧微瑕,始終是遺憾。

或許,這也是他讓焰無殿無女眷入住的緣由?

兩人一時無話,各懷心事地飲酒賞雪。茫茫天地,眾物無聲,隻是任憑那飄灑的白溫柔覆蓋。

虞步宜剛一醒來,就感到腦袋昏沉,似是宿醉的後遺症,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正要起身準備穿衣,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偏頭一瞧,立馬就被嚇得尖叫出聲。

旁邊躺著的,正是多日不見的阿步。小家夥四足朝上,雙目圓睜,尾巴已被人活生生割掉。

想到它或許就是以這般姿態,陪自己睡了一整晚,虞步宜就感到渾身竄起惡寒。止不住的驚惶,讓她連穿鞋的手都在顫抖,一路跌撞著跑到薄秧門口,正要抬手,她卻劇然收住。

越是危急時刻,她就越不能衝動。就算找她質問又如何,這種毒辣的女子,必定會百般抵賴告她誣陷,到頭來,這一家子又會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算了,她剛一邁腳,薄秧恰好打開門來。

“是你?站在我門口作何?莫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招?”

虞步宜聽了,簡直想對她唱一首《Play我呸》。這人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自己可什麼都沒做……

可轉眼想到阿步那死去的慘樣,她對自己這名義上的妹妹就更無好臉色。

“瞪著我做甚?”

“薄秧,今日我來,便是要奉勸你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遲早,你會為自己的刁蠻任性付出代價!”

女子聽她這樣講,不禁眼皮一跳:莫非,她知道了?

“哼,不懂你在這瘋言瘋語是為何!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得好!”

她放下狠話,便怦地把門鎖上。這番回應,在虞步宜看來,不過是心虛罷了。

回到屋裏,虞步宜小心把阿步僵直的身子包好,又找到了一處空地給它造了個小小的墳。以前去姨媽家玩,碰上她家狗狗死了,姨媽哭得幾乎是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她當時見了,隻覺得誇張和矯情,如今阿步的死,竟讓她開始感同身受。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過短短兩天。可若是沒有這小東西的陪伴,路上便會少了許多樂趣。

“阿步。”虞步宜看著那隆起的一抷土,堅決立誓:“若我有朝一日得了機會,必會讓真凶得到應有懲罰,以慰你在天之靈。”

而她也沒想到,自己所謂的機會,竟在晚上就給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