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嬋和圍在堂口受過他欺淩的南湖百姓,還有站堂的衙役公人,平日也受了這狗腿子不少窩囊氣,見他如此模樣,心中甚是快意。
趙大老爺和張大少爺見他這般越是狼狽,所舉證供份量越足,心中十分滿意。
就連那抬他上公堂來的那幾個手下,也是將擔架故意放得狠一些,要是能加重些傷情就好了,最好是能馬上暴斃。這殺千刀的仗著親近張太子爺不知道私底下窩藏了多少好處,平素被呼來喚去的幾個手下早就眼紅了,一心就算計著怎麼著取而代之,稱心如意。
姬無玉卻發現眾人裏有一絲異樣的目光。柳絮盯著黃德炳,眼裏先是本性的憐憫,繼而化為人性的堅決。
司馬天也在看,不過他看的是姬無玉,待看到姬無玉的視線不自然地從柳絮身上移開時,不由露出了然的壞笑。
黃德炳一上公堂便怨毒地看著司馬天和姬無玉。他的雙手被打廢,又耽誤了治療時機,這時再治便是痊愈也成真殘廢。
他心中的恨意化作一縷縷血絲纏上眼白,晃如惡鬼的眼睛隻能狠狠地盯著這兩個罪魁禍首!
“黃德炳,你告姬公子等人行凶毆打於你,便將經過當堂陳述一番,自有本官為你作主。”趙保中義正言辭道。
“是!回稟大人。小人早上奉了金匿去蘭苑請柳姑娘過府奏曲,不想竟被這夥人攔下,無故毆打,以致雙手殘疾。還請大人將凶手繩之以法,為小人申冤做主啊。”黃德炳從擔架上爬起,撲通一聲跪在案牘前,耷拉著雙臂不停地磕著頭,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還真讓他嚎出了如同真正苦主一般的冤屈。
“你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囂張跋扈,指使手下對我們行凶,反而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哼!你這狗東西現在還要反咬一口……”一聽黃德炳顛倒是非黑白,莫小嬋不禁勃然大怒,馬上駁斥道,但她的話還沒說完。
砰!
“肅靜。”趙保中一拍驚堂木打斷莫小嬋的話語,又對黃德炳問道:“你可認得出行凶之人?可是現下身在公堂上的人?”
“大人明鑒!這欺淩小人的人便是化成灰小人也認得,就是這三人!”黃德炳怨毒地看著姬無玉三人惡狠狠地答道。
“嗯——”趙保中又將視線移向姬無玉,開口道:“姬公子,黃德炳告你無故行凶傷人,你可認罪?”氣壯聲沉,不怒自威。
姬無玉可憐的看了黃德炳一眼,對趙保中的故作姿態也似渾然不覺一般。隻是恭敬淡然答道:“在下不知其罪,大人不可聽信一麵之詞。”
此言一出,端坐堂上聽審的張世俊眼中閃過一抹譏誚,臉上流露出盡是不屑的神色。而一直沒出聲的柳絮也是臉色一變,心中暗道不好。官府士族,最忌顏麵,便是清官明吏也少不了用官架子來禦下,姬無玉這般不客氣的言語,叫這堂堂南湖府尹威信豎於何處。讓公堂做主的人落了麵子,即便是你占著理,也難免不讓人心生偏頗。
“明明之前都是一副世家大族貴公子的模樣,怎麼偏生這時候會這麼不識世務,不識時務!”柳絮秀眉緊蹙,看著姬無玉端正的背影,好似能看見他的背脊。心中暗自歎息一聲,隻得看向高坐在堂上的趙大府尹。
果然趙保中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可比裝出來的樣子自然多了。“哼!升堂斷案本官心中自然有數,還輪不到對你來教我!既然你不知其罪,那我來問你,黃德炳被毆打之時你在哪裏。”
“今天我一整天都待在蘭苑的天字房裏,直到府衙裏來了捕頭傳訊問話,此前從未踏出房門一步。”
“誰能為你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