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杜興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
“沒有?”杜興雪這樣的拒絕感，反而讓方恒更加察覺出她今天情緒的反常，忍不住追問道：“你說‘沒有’，是說沒有發生什麼事？還是說沒有消極？還是指別的什麼啊？”
杜興雪被她清亮的眼神盯著，心中的煩悶實在憋的難受，便傾吐道：“其實，是我自己心煩而已。我的一個非常好的同學得了抑鬱症，最近我一直在安慰她，我每天給她打電話會聊很多事。”
方恒聽到“抑鬱症”三個字時，神情不自覺地一肅，沒有打斷杜興雪的話，認真地聽著。
“想想前兩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各自在為自己的生活努力著，打拚著。我們都忘記了自己的夢想，忘記了喜歡做的事。”杜興雪說到這裏時，看著方恒的帥氣的臉有些猶豫，她在猶豫要不要跟他說出心裏的話。雖然方恒是她工作裏難得的“益友”，但他畢竟還有另一個身份——運營副總。如果她講了自己的心裏話給他聽，那麼自己也許也會受傷，這種受傷不是“情傷”，而是比“情傷”更讓她致命的傷——事業、工作。
但方恒的眼睛裏流露出的關切，又讓杜興雪無法控製地想要跟他講出來，她心一橫地想：如果這次方恒出賣了自己，那麼就當自己看錯了人，就當做自己的一個經曆好了。她想到這裏，才看著方恒認真地說：“恒哥，我在這裏，我呆的並不開心，也不快樂。沒有什麼事是能讓人沒心沒肺的大笑，也不能開口閉口的說粗話，更不能扯開嗓子唱不著調的歌。我越是努力想做好事情，就越是做不好。”她說到這時，連聲音都變得急切起來，她指著工廠的方向道：“我看著羅廠長、宋丹娜他們那麼熟練的操作著各種儀器設備，製定著生產計劃，而我自己卻連他們說的是什麼都聽不懂……”
“你是銷售嘛，你不用懂太多生產和研發的事的，這很正常的啊。”方恒認真地安慰著杜興雪。
“好，就說銷售吧。”杜興雪長歎一聲，俏臉上滿是愁容地看著方恒道：“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銷售，真的。但是，我真的是很認真地在做，交給我的每一份工作我都很努力、很認真。可是，每次去聯思集團我心裏都很害怕，我害怕見白秣劼，那個人的一切都非常強，他的專業度、認真度都讓我很害怕。我每次都做好了準備去拜訪他，可每一次都會有一大堆問題發生，而白秣劼是甲方，我才是乙方，他會毫不猶豫地揭穿我的無知。而我每一次拜訪他都很憂慮，擔心自己做不好，擔心自己說錯話，擔心自己闖了禍給公司造成損失。而除了這些之外，最讓我感到害怕的是……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判斷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闖禍，我甚至連判斷這些問題的能力都沒有。”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擔憂。
“白秣劼確實是很強大的人……”方恒聽著杜興雪的話一時間也陷入沉默
杜興雪本想也許能夠得到方恒的一些安慰和寬解，或者這些難題以他的角度來看都不是問題，可是方恒卻隻是沉默著望著深邃的黑夜，這讓杜興雪唯一的依賴感漸漸消失殆盡。
她輕歎一聲道：“我多希望自己也能擁有施總那樣的銷售經驗，可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做到。在這裏，對於他們來說，我隻是部折子戲，沒有開始，亦無結束。”她說到這時，帶著自嘲的輕笑一聲，喃喃自語道：“我知道天地從來不仁，這個世界，沒有誰因為你是女孩所以就會同情你。也許正因為你是女孩，所以要在此生存就必須付出更多代價。天地從來不仁！”
方恒沉默片刻，看著杜興雪含笑道：“興雪，我不否認白秣劼對於我們公司而言，確實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他和他的公司能成為行業排行第二的領軍，不是隨口說說的。我曾經找我父親的朋友打聽過這個人，獲得的信息雖然不多，倒也真實。聯思集團或許在目前來看一直被創科集團壓製著，但創科集團現在已經進入滿負荷階段，聯思集團趕超創科集團隻是遲早的事。我們公司是既想要拿下創科集團，又想要拿下聯思集團的，除非這兩家公司互相敵對抵製彼此的供應商，你才能鬆一口氣，否則，時刻都要小心地對待著他們。”他說著輕歎一聲道：“你的工作裏，光是這份壓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杜興雪沒想到方恒居然也了解過白秣劼，當她聽到他說“我曾經找我父親的朋友打聽過這個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竟然忘記了白秣劼算是一個十足十標準的“富二代”，他們是有他們的人際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