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夜晚星空絕對不會讓人失望,繁星點點的墨色天際裏,連銀河係的雲帶都清晰可見。
杜興雪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溫水,望著天上繁星心情非常複雜。這幾年來,她都在忙碌著,不能停下腳步地忙碌著。她也害怕著,害怕著失去工作,害怕著做錯事,害怕著被領導批評。每一天裏,幾乎是每一天裏,都能感覺到壓力的存在,而她有時候卻不知道那就是壓力。
夢想是什麼?她總是在問自己。
我的夢想是什麼來的?她總是在每個忙碌的夜晚不停地追問自己。她已經忘記了,現在隻剩下一個“唯利是圖”的杜興雪,在為了未來能做的喜歡的事,而在現在做著一切不喜歡的事。為了未來能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所以現在在過著她並不是非常喜歡的生活。如果今天地震了呢?如果明天出車禍了呢?再如果……某一天搭乘的飛機落不了地呢?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不在這個地球上了呢?那麼喜歡的事還是來不及做,卻一直在做著不喜歡的事,是不是活的太悲哀了呢?
如果……一切的如果在不在這個地球上後,讓現今的生活、努力、工作變得毫無意義。
杜興雪還清楚的記得在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高中生時段,她曾在《讀者》的一張圖片上看到這樣的一段話:別讓你我兒時的夢想,隨著悄然更迭的光陰漸漸消失。雖然天真不會再現,歲月不會輪回。在靜默的夜空下,我們執拗地尋找,堅信那滿天的星辰中總有一顆會與我們心靈相通,心跡相印……
杜興雪眯著雙眼,抬頭細細分辨著天上的群星,她在想:現在呢?是哪顆心與我想通呢?還是哪顆心會與我心跡相印?
杜興雪自覺煩惱地輕歎著,撥通好友敏娜的電話,這幾天那個丫頭的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如果她能一直這麼關心著對方,一直鼓勵著對方,或許那個該死的“抑鬱症”就會在她身上、心裏消失了吧?
——“那天的雨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靜悄,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注定那麼少,風吹著白雲飄,你到哪裏去了?想你的時候,我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這是一首劉若英的老歌,手機裏一直響著這首憂傷的歌,直到反複循環了兩邊,對方還是沒有接通電話。杜興雪無奈地掛了手機,心情也跟著這首歌變得失落起來。
杜興雪忽然間非常想念她的同學們,朋友們。
想要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想要回到那些能跑能跳、追逐打鬧的時光。可是,你看,連歌裏都這樣說了,想你們的時候,就抬頭微笑。可是,為什麼,卻連笑,都是苦的?
時間走走停停,或許,在她這些不段前進的日子裏,無數個朋友、姐妹都走失了,仿佛她們從未存在過。而那些當初重要的情感,就像一路跟隨著的風塵,逐漸隨風而逝了……
——“嘩啦!”一聲,公司的推拉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杜興雪聽到動靜回頭查看,竟然是方恒。
而走出辦公室的方恒也看到了杜興雪,驚訝地率先開口:“咦?怎麼還沒下班?呆在這裏做什麼?趙群呢?”
杜興雪淡淡地笑道:“我……剛跟趙群梳理完我們部門的SOP流程圖,她先回宿舍休息了,今天也算是趕了一天的路,累到了。”她說完輕笑著微微聳肩道:“我就出來放鬆一下,回去宿舍就隻剩下睡覺了。”
“也好。忙碌一整天是該放鬆一下。”方恒笑著上前一步,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笑道:“怎麼樣?你們兩個合作的還順利麼?”
杜興雪微微一怔,恍然明白他是詢問跟趙群的合作,便欣然笑道:“順利。說不好聽的,她是個老江湖了,什麼東西都看的很透徹。我的工作本來就很多,像一團亂麻一樣,她來了一幫我做下梳理,就覺得輕鬆了很多,思路也開闊清晰了起來。”她說著非常認可地點點頭,笑道:“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樣那麼厲害。”
“嗬嗬,你是見人太少了吧?比她有能力的人多的事,何必非糾結在她身上呢?”方恒雙手插在藏藍色短褲褲兜裏,歪著頭看著杜興雪說。他在公司也有一間宿舍,會在加班的時候在公司住宿,所以也備了常用衣服。
杜興雪嘟了嘟嘴巴,有些自卑地道:“我是知道很多人都非常厲害,京畿這個大都會處處都是臥虎藏龍。我呢,不過是個龐大北漂人流中小小的一粒塵埃。我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不能變成那些臥虎藏龍中的一個,但如果有趙群這樣的能力,我也心裏感到滿足了。”
方恒有些納悶地瞅著杜興雪,英挺的眉忍不住微微皺起,他觀察著杜興雪有些落寞的神色,忍不住關心地問:“喂,你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怎麼這麼消極啊?”他頓了頓,微微上前一步,淡淡地笑道:“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