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後記(1 / 2)

在寫作本書的過程中,我時刻懷念何匡同誌。1999年春天,我們還在一起聚會,誰知同年夏天,他就永遠離開我們了。遵照遺誌沒有開追悼會。但是,他對我的教誨永遠銘記在心。

我從事經濟學的研究,離不開何匡同誌的引導。1952年到中央編譯局工作,被分配在翻譯室的經濟組。何匡同誌任翻譯室主任,具體指導我們學習他翻譯和校訂的政治經濟學(一共有16分冊),當時,這是許多大學的政治經濟學的教科書,同時學習斯大林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開始涉及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商品生產問題。1954年,成立了列寧著作翻譯室,何匡同誌任主任,我又在他領導下從事列寧著作的翻譯工作。列寧的早期著作是反對民粹派的空想社會主義的或經濟浪漫主義的。但當時我們還沒有把曆史和現實聯係起來的認識。1955年,斯大林提議編寫的《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已正式出版,當時中央對這本書的翻譯十分重視,仍由何匡同誌主持這項工作,在他的領導下,我參與了這次工作。何匡同誌對翻譯十分嚴謹,主張必須從邏輯、語法和理論內容的一致性上把握原文,然後用相應的中文表達,他的譯文意思表達準確,而行文又非常流暢,我受益匪淺。1957年,由何匡同誌倡議,成立了經濟室,由他主持《資本論》的重新校譯工作,我也隨之到了經濟室。我了解他的本意,是通過《資本論》的翻譯,掌握馬克思主義的方法,進而研究中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問題。這是他一貫主張的翻譯和研究相結合的意思。由於政治運動的幹擾,他的想法沒有實現。1958年,他就到山東大學去做實踐工作了。同年,我下放到山東泰安山區勞動,這也是受了何匡同誌的影響,他認為,脫離實際,就談不上理論和實踐相結合。

深入實踐的好處,是使我們對過去學的理論進行反思,至少前蘇聯的集體化理論並不適合山東泰安山區的特點。合作化運動搞了幾年了,但是,他們卻吃不飽飯,還要吃樹葉和煮桃子吃,農民要求包產到戶,發展商品經濟,用山上的水果和核桃,換糧食和豬肉吃,他們認為,過去就是這樣做的,他們並沒有挨餓。但是,1958年卻刮起了共產風。何匡時任山東省委主辦的理論刊物《新論語》主編,他到泰安來看我們,我把所看到的真實情況向他反映了,他親眼看到一塊普通的紅薯地,上麵插著牌子是畝產10萬斤,他不禁啞然失笑。聽說1959年中宣部在上海召開一次學術討論會,何匡同誌在會上說:“到了共產主義,也必須搞商品經濟。”何匡同誌思想非常敏銳,從不教條,善於從實踐中發現問題和提出問題,他在上海會議提出的見解是他長期思考的結果,因此,給與會者和中宣部的領導留下深刻的印象。當時任中宣部秘書長的童大林同誌過了多年,還說起何匡同誌,說他很了不起,早就看出中國必須搞市場經濟。當時中宣部的領導發現何匡同誌是人才,得知他原來在編譯局工作,主張把何匡同誌調回北京。何匡同誌經過各種政治運動鍛煉,他往往“述而不作”,也許正是“述而不作”使他能躲過一些政治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