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古城奇遇(1 / 3)

是銀翼,沒錯,就是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影士們在沙漠裏找了好幾個月都沒發現,自己一來軍營就看到了,不叫天意叫什麼?

這小子,敢情躲在這城樓裏享福呢,樂不思蜀了!秦驚羽的心快活得好似要蹦出來,趕緊朝身後遠遠跟著的汝兒喊:“快去叫楊崢來,快!”

聽到她的叫聲,雷牧歌劍眉一挑,詫異地看她,“老師講過這些幻象的。”

秦驚羽張了張嘴,看看天邊清晰的城樓,再看看雷牧歌,眼珠都快瞪出來了,“你說這是幻象?”是了,韓易提過,在西烈與大夏邊境的浩瀚沙漠“魔鬼之洲”中,會出現奇怪幻象,可剛才她連銀翼唇角緊抿、眉宇間的倦色都看得真切啊!

雷牧歌點頭,“不錯,類似的景致,我們每年這時都能看到,並不稀奇。”

“怎麼會……”忽然,秦驚羽腦子裏靈光一閃,啊地叫出來,“是海市蜃樓?”

老天,她竟能看到海市蜃樓!也就是說,她看到的景象實則不在此處,而是一種遙遠的虛像,自己能看見他,卻不知他身在何處。

“老師稱之為蜃景。”雷牧歌吟出韓易所寫的記載,“西烈沙海中時有雲氣,如宮室台觀、城堞人物、車馬冠蓋,曆曆可睹。”

“海市蜃樓……蜃景……”秦驚羽在腦海中翻找著相關記憶。現下看到的雖然隻是光線折射形成的虛像,但如果沒有一個實體,虛像又從何而來?

她越想越興奮,也不管雷牧歌懂不懂,大膽提出設想,“也就是說,一定要真有那處地方,真有那樣一個人,我們才會在海市蜃樓的現象中看到!”

雷牧歌聽得似懂非懂,“你到底在說什麼?”“看見沒有,城樓下麵的那個人?”秦驚羽指著銀翼道,“他是我困在沙漠裏的朋友。我這回到西烈來,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為了找他。”“可那是幻象……”

“那不是幻象,真的有那個地方,隻是離我們太遠,一時半會兒到不了,但它始終存在。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地方,找到他……”秦驚羽勉強壓抑住心底的激動,手指比畫著,試著把海市蜃樓的原理簡單解釋給雷牧歌聽。

雷牧歌文武雙全,才智過人,算是年輕一輩中的精英了,但這些現代科學太過深奧,秦驚羽費了很大的勁,才令他大致明白其中原由。

“竟有這樣的事?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雷牧歌看向秦驚羽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這些東西,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她一個久居皇城的皇子竟知道得這樣多,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惑。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信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雷牧歌歎了口氣。相處時間越久,他越覺她身上有太多謎團。然而麵對那雙滿是期冀的水眸,他放棄追查了,“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讓我想想。”秦驚羽轉過頭去,定定地望著天邊的城樓。不知為何,她總覺那建築風格有絲眼熟,或許西烈的宮殿屋舍就是那般模樣?

那偌大城樓上光禿禿的,沒有一麵旗幟,沒有一個巡邏士兵,上空沒有一隻鳥,水池裏沒有一條魚,那般靜默孤寂,除了銀翼,就隻有一座孤城,宛如死水。

“你可知道那是哪裏?”她指著城樓問。

雷牧歌雖然武功高強,眼力卻遠不如她,看了許久,搖頭道:“不知道。”

秦驚羽想了想,又問:“這樣的景象,經常會出現嗎?”“每年夏末就會出現。”雷牧歌頓了下,“不過我記得以前隻是座城樓,這人像倒是頭一回看見。”

“這不奇怪,他也是半年前才在這沙漠裏失蹤的……”秦驚羽話沒說完,就見李一舟帶了楊崢前來。李一舟低聲道:“殿下,出了什麼事?”

秦驚羽趕緊把楊崢拉來,指著景象中的人影道:“快看,銀翼在那裏!”

楊崢的眼力又比雷牧歌差,半晌才看清,訝然道:“他在那裏做什麼?其他人呢?”秦驚羽長籲口氣,“隻有先找到他才知道。”說罷看向雷牧歌,卻見他拉著一名士兵耳語。那士兵匆匆朝營帳奔去,過了會兒又帶回一名士兵回來。

“這是我營中眼力最好的。”雷牧歌簡單說了句,喚來那名士兵,“小任,這城樓最近出現得是不是很頻繁?景象裏的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那名喚小任的士兵望了望不遠處,道:“也不多,總共不到十次。大概在三四個月前,那人突然出現在那城樓裏了。當時我覺得稀奇,還叫了很多弟兄出來看,他們眼神不好,還笑我眼花呢。”秦驚羽問:“他在裏麵都幹些什麼?”

小任道:“他有時是在門邊,有時是在那水池邊上,半天一動不動,好像是在發呆。”秦驚羽又問:“你看到過裏麵還有其他人嗎?”

小任搖頭道:“沒有。有時沒人,有時他一人開門出來。”秦驚羽又問了幾句,也沒問出太多情況來。過不多時,前方風沙滾滾,那城樓一下子消失了。

“怎麼回事,他不見了!”楊崢急道。

秦驚羽咬著唇,沒有說話。她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雷牧歌看她一眼,解釋道:“以往也這樣,一旦起風,景象就消失。”

軍營集合的號令響起,眾人各懷心事往回走。

雷牧歌與李一舟大步走在前,秦驚羽放慢腳步,把楊崢拉到一處營帳後。

“影士們是否都到位了?”“是,都潛伏在軍營四周,等候主子下令。”

秦驚羽沉吟道:“讓他們原地待命,小心謹慎,這事我再想想,沒我的命令,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是,主子。”

一日操練結束,吃過晚飯,秦驚羽沒像以往挑燈夜讀,而是喚了雷牧歌與李一舟,又走回那界溝處查探。夜幕下的沙漠平靜深沉,漫天星光下躺著一座座靜寂的沙丘,柔和夜風吹拂在身上,帶著絲絲涼意。晝熱夜寒,她在密雲島就體驗過,但記憶裏有著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實在想不起當初是如何走出那片沙海的,麵對這更加浩瀚的魔鬼之洲,竟沒有一絲經驗可以借鑒,真是該死的健忘症!

秦驚羽揉著額頭,“如果我要從這裏出發,穿過沙漠,潛入西烈,有哪些路線可走?”她必須先弄清銀翼他們行進的路線,大致確定方位,再做打算。

“有兩條路,一是從界溝直接過去,二是繞道北行,再進入沙漠。”

“繞行?”銀翼所帶都是衛部和煞部精英,足有數千,這界溝寬逾數丈,又有軍隊守衛,大隊人馬根本無法悄然過去,隻能是朝北繞行。

“是的,直接過去省時費力,但一不小心就有墜落的危險;繞行雖費時,卻安全得多,不過北行也有隱患,那地方風沙極大,夏季容易遇上大風暴。”

“那上回西烈王是如何帶隊前來大夏的?”

“他也是繞行,但颶風騎在沙漠行走慣了,再說當時是初春,相對平靜。”

沙漠風暴一般都發生在夏季,此時正是夏末秋初,氣候還很炎熱,不宜繞行,看來翻過界溝是唯一的選擇了。

秦驚羽盯著壕溝看了一陣,目測出間距最短的一處地方,做下記號。

雷牧歌看著她的動作,與李一舟對視一眼,問道:“你想從界溝過去?”

秦驚羽也不瞞他,“正是。”李一舟瞪大了眼,叫道:“你瘋了?”

秦驚羽眼望遠處,“父皇派我來此,也是為了得到更多西烈內亂的情報。我天天待在營帳裏哪裏都不去,情報從何而來?還有我朋友困在沙漠裏,好幾千人數月來音訊全無,就在離軍營不遠的地方,你們不覺得詭異嗎?倘若今後發生戰事,我大夏軍隊進入沙漠,會不會有同樣的遭遇?於公於私,我都要走這遭。”

“可是……”雷牧歌麵露遲疑。“沒有什麼可是。”秦驚羽將這句話還給他,一揮手,斬釘截鐵地道:“三日之內,必須出發。”

一連幾天,秦驚羽都在做著徒步進入沙漠的準備。

清水、食物、藥品等都是必需的。沒有駱駝馬匹代步也走不了太遠,她便與雷牧歌約定,隻是初次探險,決不逞能,不管能否有所發現,最遲三日就返回。

當然,所有一切沒有通告全軍,而是秘密進行。

這日一大早,一行人來到壕溝邊準備出發。軍中事務已安排好,主帥之職還由副將張義明暫代,雷牧歌與李一舟陪秦驚羽同行。隨行的還有二十名精壯士兵,人人身著勁裝,腰佩利刃,肩掛繩索,背上背足了物資。這其中還有一名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抵得上半個向導。而秦驚羽與楊崢也商量好,想到雷牧歌已安排精銳隨行,保護得力,決定將影士留在原地不動,保存實力,暗中查找線索。

雷牧歌第一個下溝,眾人也陸續攀援而下,秦驚羽則是被李一舟護著行在中間,握緊繩索徐緩下滑。

“別急,慢點兒。”李一舟在旁輕聲鼓勵。秦驚羽聞言側頭,感激地看他一眼,不料就是這一眼,她竟看見他身後有一團灰蒙蒙的霧氣正在由淺轉濃,飛速靠近,而他麵對自己,竟渾然不覺,全無防備——電光石火間,灰影一躍而起,襲向李一舟的後腦。“小心!”秦驚羽厲喝一聲,唰地拔出琅琊,朝灰影刺去。

青芒乍現,灰影後退半尺,掉頭就走。秦驚羽如今一手持劍,一手握繩,這一劍未中,頓時止不住勢頭,朝李一舟撲去——嘭!兩人猛然撞在一起。

“哎喲!”李一舟見她過來,情急間伸手去攔,卻忘了使個巧勁卸去力道,一時疼得齜牙咧嘴。“發生了什麼事?”雷牧歌在底下不清楚狀況,急得大叫。“沒事!”秦驚羽被李一舟抱住,靠在他肩上舒了口氣,環顧周圍,那東西已溜之大吉。這還沒過幾天,這東西便再次出現,就像專門纏著自己,真煩!

李一舟因禍得福,雖被撞得胸膛發痛,卻換來一次親密接觸,暗地裏開心不已,故意放慢了動作,半晌才幫秦驚羽拉回原先抓的繩索。兩人繼續下滑,過得許久,終於踩到堅實的地麵。“剛才是怎麼回事?”雷牧歌待他們一落地就問。

秦驚羽拍拍胸口,壓低聲音道:“那東西又來了,不過還好,總算有驚無險。”

看著李一舟合不攏嘴的怪異模樣,雷牧歌瞪他幾眼,礙於眾人在場,也不好發作,隻得沉聲道:“大家小心些。”

行走一段,接下來是攀援而上。因為有前車之鑒,大家都小心翼翼,幸而那東西也沒再來。半個時辰後,所有人都爬出了壕溝,休歇一陣,即步入廣袤沙海。

這魔鬼之洲不知比密雲島的浮沙流域寬廣了多少倍,黃沙漫漫,高低起伏,就像大海上的波浪。開始還有一絲風,不久風就停了。頂上是炙熱陽光,一行人在沙漠裏緩慢行走,四周靜靜的,渺小人群,就像被整個大漠吞噬了。

秦驚羽被雷牧歌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她的腳勁比以往好了很多,卻依然走得不輕鬆,走了一陣,忽聽有人叫道:“快看,那景象又出現了!”

秦驚羽猛然抬頭,隻見那城樓再次出現在眼前。銀翼就在城門下方坐著,看起來極近,清晰得就像在一裏左右的距離,實則不知存在於千裏之遙的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