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當太後很不容易(1)(3 / 3)

大珠這丫頭是我爹塞在我身邊的眼線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專門刺探我的想法然後回去打小報告,就是生怕哪天我動了別的心思,我爹就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後下一刻就送我去見先帝。

我丟給她四個字:“靜觀其變。”

我靜觀其變的辦法就是睡覺。

謊稱自己鳳體微恙有幾個好處:第一,可以多睡覺;第二,可以不用去垂簾聽政,雖然並不代表以後不用垂簾聽政,但是至少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垂什麼簾聽什麼政啊!我能聽懂什麼啊!

還不如讓我跟幾個老太妃喝茶嘮嗑到死啊。

我暈頭轉向地在鳳榻上睡了一天,中途隱約感覺到小皇帝來過一回,看我沒事的樣子,似乎略失望地走了。

日近黃昏我被餓醒,剛喝著粥吃著蘿卜幹,李長德又匆匆而來回稟道:“啟稟太後,攝政王回朝了。”

我一口清粥蘿卜幹噴他臉上。

攝政王蕭湛,常年英勇征戰在外的武英侯,勞苦功高,雖然與我爹並稱齊朝兩大毒瘤,但其實他是我爹的門生,還是先皇後蕭氏的胞弟,身份高貴。

後來蕭湛入了仕途,平步青雲,文韜武略無所不能,深受先帝的重用,年紀輕輕就承了爵位。

隻可惜與我爹政見不同,不同著不同著就翻了臉,我爹忙著密謀皇位,蕭湛忙著打仗平邊疆。朝堂上人都說我爹手上有權,蕭湛手上有兵,這二人往外一站就代表了我大齊半壁江山,天曉得哪天莊丞相就逼個宮,武英侯就攻個城,大齊分分鍾就能易主了。幸好這二人不和,說不定哪天狗咬狗一嘴毛。

不過更可惜的是,我這個不爭氣的丞相之女偏生就和同我爹政見不合的蕭湛情投意合。

想當年蕭湛還是我爹門生的時候,我有幸同他一起念學,結果眉目傳情互送秋波,我滿心歡喜地等著蕭湛出人頭地就能一轎子把我抬回家。

蕭湛真的出人頭地了,允諾一定來娶我。

他準備來提親的前一天,和我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再後來,我就沒能在最好的年華嫁給他,熬了三年,我被一轎子抬進了宮裏。

時過境遷,他已經在外打了兩年的仗,而我成了太後。

當年為了他,我痛苦到肝腸寸斷,卻也沒敢尋死覓活。就我爹那性子要是知道我準備上吊,他一定會派專人來給我抽椅子,所以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看誰熬得過誰。更相信如果有緣,到了花甲還是有機會在一起的。

於是我就熬成了老姑娘。

我好像都不記得當年同他分手時說了些什麼了。

是“好好保重”還是“早生貴子”來著?

但我深刻地記得他同說我了什麼,他說:“宜珺,若是有一日我能擊敗你爹,你會嫁我還是恨我?”

我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我爹的權有多大,看他能在先帝駕崩前給我弄到皇後的位子就知道了,所以我沒敢在那時候一哭二鬧三上吊。

李長德見我失神,手往我眼前晃了晃。我問他:“那攝政王現在何處?”

李長德鄭重道:“奴才跟您說攝政王回來的時候,他大約剛剛進偏門,算上您走神的時間,現在應該在慈安宮門口了。”

我大驚:“這麼快!”

有宮人來報:“太後娘娘,攝政王求見。”

哀家突然有點頭疼。

說實話,真的不太想見他。

蕭湛麵容略滄桑,略有一些胡楂,黑色朝服外配一件白色孝服,在邊關吹了兩年的風,他還是消瘦了許多。

看著他這麼走進來,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麵對他。

李長德提醒我:“太後,淡定。”

我記憶中的蕭湛一直是一個高高在上桀驁不馴不太肯屈服的人,如今卻要對著曾經的愛人下跪行禮,不知他的心境是否跟我一樣複雜。

為何哀家的眼裏飽含淚水?因為蕭湛規規矩矩地對我三跪九叩了。他行不起這個禮,哀家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