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笑吟吟捏出一個巴掌,先壓下大拇指:“其一,將軍已逃過一劫,此事說來話長,且容我長話短說——將軍與劉公山平原之戰之前,陶徐州恐怕便已經將目光投在了這裏。陳留曹孟德既已成事,從小時候到諸侯會盟,陶恭祖對曹孟德的了解恐怕比那些目光短淺之輩高明出十萬八千裏,他必然看得出,這個權閹之後是能成就大事的。這樣的人,陶恭祖必然又愛又恨。愛之才,恨之心。曹孟德之才,可為能臣,可為明公。眼看這亂世將到,陶恭祖難道看不出來曹孟德是能成就大事業的?隻怕在這位老謀深算的陶徐州眼中,那個四世三公看起來很嚇人的袁本初也比不上曹孟德。但曹孟德行事,一貫以狠辣堅決著稱,此人行事,並非真的一言九鼎,陶恭祖對他的後人,想必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因此,托孤曹孟德,非陶恭祖所願耳。”
卓逸夫不由坐正了身體:“如此說來,這位陶恭祖示人的麵目,果然難測的很,他派手下第一個得力的人手來平原,所圖匪淺啊。”
郭嘉一笑,接著說道:“正是!因此,排除了曹孟德,在徐州周邊的這些大大小小的諸侯中,還有誰能入陶恭祖的法眼呢?袁本初麼,嘿,恐怕陶恭祖是青眼有加的,但這些個名門出身的梟雄,陶恭祖自然心知肚明,加上袁本初圖一時之利而九言不足一鼎的行事方式,他是不放心將後代交給袁本初的。更何況,袁本初遠在渤海,就算他平穩接手了冀州,一時之間也不能讓整個冀州心服口服。這樣的情況下,東郡喬瑁,兗州劉岱,甚至南陽袁術長安董卓,誰能再入陶恭祖的法眼?這樣算來,那時的將軍,名分上沒有平原郡守和平北將軍的號稱,更沒有打敗劉岱的十分勝算,這曹氏女並非是陶謙的女兒,他有什麼好忌諱的?以區區一個女子婦人,加上徐州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驅使將軍為前鋒為他東征西討,別的不說,將軍之能,取兗州易如反掌,等兗州平定,兗徐兩州的黃巾餘孽,還要將軍討伐,陳留的曹孟德,南陽的袁公路,甚至長安的董卓,將軍能不為之阻擋?如此,後勤輜重掌握在陶徐州手中,譬如將軍麾下的靈魂都掌握在他徐州手裏,那時候,徐州這個世家那個大戶紛紛出來蠶食,陶恭祖隻言不語坐收漁翁之利,將軍能奈他何?”
卓逸夫頭皮一陣發麻,他還沒想到這一切,穿越者的心髒,讓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打仗打的是後勤,鬥爭鬥的是長遠的資源,如果真被陶謙算計到這一步,他還真的無可奈何。
但讓他真正警惕的是自己的內心,在和劉岱大戰之前,他雖有必勝的把握,但劉岱的背後,還有個曹操。那時候如果陶謙願意伸出幫助的手,他是絕對不會拒絕的,這就好像********,等他幡然驚醒的時候,恐怕大勢和主動權都已經被陶謙牢牢掌握在手裏了。
見卓逸夫麵色陰晴又長長喘了一口氣來,郭嘉也鬆了口氣,接著說道:“因此,打敗劉岱,使平原暫時穩定下來,不僅僅為將軍爭取到一席之地,也將陶謙這番無論誰都沒法逃脫的算計掐死在萌芽之中,此第一個喜事!”
卓逸夫由衷佩服:“這個時代的牛人,那真是牛人啊,我有穿越者的心髒頭腦,無論怎麼算計都算計不到這種程度去,郭奉孝,豪傑冠群英啊!”
郭嘉又壓下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渤海袁本初,剛愎而自負,他早已將冀州視為囊中之物,韓馥之流,在這位袁本初眼中幾乎相當於自家家奴一般。將軍以殘部而取得平原,韓馥焉能不動心?這些個世家大族出身的人物,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天命所歸,因此,平原一戰,劉岱束手無策,韓文節的心裏恐怕也活泛起來了,袁本初要公然進軍冀州,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的了。將軍隻要能在平原站穩腳跟,韓文節就不會拱手將冀州送人。如今看來,將軍不貪功冒進堅持發展平原,實在是很有遠見的動作,以如今的平原,漸漸招納人才擴充兵馬,不要說劉岱,就算曹孟德不世梟雄,就算陶徐州機關算盡,能奈我何?如此,冀州日漸動亂,內耗不止,我以弱軍而取強鄰,把握更大,這豈不是第二喜麼?”
緊接著,郭嘉又按下了第三根手指:“其三喜者,陶謙老邁,如今強鄰中又添將軍這樣的人物,他怎能坐得穩?這樣一來,原本身體就江河日下的陶刺史,必然更要纏綿病榻,但以他敢於裝病的例子來看,陶恭祖還不至於一時喪命,因此徐州一時不至於亂,這樣的話,將軍先圖冀州,到時候陶恭祖必然更加驚慌不定,連番驚怕,他的病,必然變假成真,到時候,將軍既有和徐州聯合的名聲,隻需要應允陶謙照料家小的事情,以將軍的行事,陶恭祖必然安心,如此,徐州又得手,這豈不是又一大喜事麼?”
卓逸夫聳聳肩膀,笑道:“平原還沒有平定,奉孝就在談笑間將兩個大州納在手裏,我真不知道這天下還能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你這腦子的。”
郭嘉似乎做了一件極其平凡的事情,淡然一笑,念頭一轉,繼而狡黠笑道:“至於這第四喜嘛,倒是要恭祝將軍再納美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