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夫橫了他一眼,心裏也想起這件事來:“以奉孝之見,難道曹豹的女兒,現在還會拿來聯姻麼?”
郭嘉自信一笑:“當然!陶徐州的先一番算計如今落了空,他不能也必須不能死心,自古以來美人計的用處,相信陶徐州也很清楚,他是高高在上慣了的大人物,知道如果隻憑短時間的拱手送禮是不能讓未來的天下霸主時時事事都記著照顧他老小的,曹家也就形成陶家後代的第二重保護傘。因此在這位曹小姐的婚姻大事上,他才會這麼不遺餘力。以我看來,這次聯姻中,無論陶謙還是曹豹,對這位曹小姐意見的尊重都很重要。這位曹小姐麼,不瞞將軍,這幾****倒也聽說過,大家閨秀,但也不能脫俗,聽說在徐州還組織了個什麼文社,由此看來,小女兒心思昭然若現。將軍年少英姿,又是軍功累累的豪傑,倘若施以手段,這位曹小姐麼,花落平原則成必然!”
卓逸夫聽的捧腹,指著郭嘉連聲道:“好你個鬼才,連我也算計上了。你是知道的,我出身卑微,如今勉強算是一方小諸侯,更沒有文才聞名於世,這位大家閨秀麼,嘿,恐怕不揮動刀筆討伐我已經算是輕的了,哪裏還會施加青眼?不過,奉孝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一個手段來,古有美人計,美人嘛,也不分男女的,不如請奉孝出麵,將這位曹小姐納到平原來,豈不是更妙?”
郭嘉連連搖手:“算了吧,這種事情,我有心理障礙,還是將軍親自上的好——再說了,無論怎麼算,將軍出手的成功率還是最高的,我就算了。不要說沒那個本領,就算有,也沒機會啊,將軍不想要冀州了麼?”
卓逸夫輕輕搖頭,他覺著這種事幾乎就是郭嘉說笑的。再說自己現在有了陳青青,蔡琰眼看又是囊中之物了,又跑去招貓逗狗算什麼事?!
豈料郭嘉竟正容又道:“冀州固然可取,但如果要搶在別的諸侯之前占據有利地位,僅僅一個冀州加平原還是不夠的,青州徐州必須捏在手裏。這種情況下,一味地用兵必然不能達到目的,相信將軍心裏也清楚陶謙是熬不到中原大地烽火四起那會兒的,如此,既然能輕輕鬆鬆不費多少力氣就可以掌握徐州,將軍何必拒絕呢?這位曹小姐的心思,我們現在還隻能猜測而已,但若是蔡中郎也到了平原,誰人又能對將軍說三道四?徐州如今不是正在籌劃聯姻麼,將軍不如尋個由頭,親自前往,如果能和曹小姐成就……咳,一來迷惑冀州的目光,畢竟將軍的平北稱號,韓文節也罷,袁本初也罷,都不會真的毫不在意,這樣也算取冀州計劃中的一部分。”
見卓逸夫用一種很特別的目光看著自己,郭嘉一愣,試探道:“再說,平原有魏文長或者陳叔至兩位將軍在,自也不用擔心這裏會有什麼問題……”
卓逸夫一皺眉打斷郭嘉的話:“你怎麼能有這種心思,既然把取冀州這樣的大事都全權交給你來辦,我難道還能擔心後路有什麼變動?我隻相信,這天下哪怕有一心為漢室的袁本初,也不會有有私心為袁本初謀奪小小平原的郭奉孝。你和戲先生他們,每一個都是國士,如果我竟然懷疑你們的居心,這不僅是對你們人格的侮辱,也是對我自己的侮辱。”
郭嘉默然低下頭去,片刻間,忽然好像覺著心裏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激蕩流淌,他雖然知道自己一心的謀略,也自信這天下能勞動他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中,區區取一州之地根本不算什麼,但遍數天下,能這樣對待他的能有誰?數年的漂泊,在這一瞬間就好像理想夢想甚至人生所圖猛然撞上了實現,由不得心神激蕩,忍住眼眶裏的熱淚,避開席走到當中大禮拜了下去,慨然道:“主公以身家性命相托,嘉安敢不盡心竭力,主公既以國士待嘉,嘉自當死命報效!”
卓逸夫一躍而起,便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直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這個鬼才,終於,終於歸心了麼。
慌亂過後,卓逸夫滿心便是惶恐,不住口請郭嘉起來,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憋出了一句:“這真是,真是想不到,好生快活!”
郭嘉應勢而起,笑吟吟看著手足無措的卓逸夫,心裏暗道:“袁紹天下聞名,想當初我剛投過去的時候,他固然是歡喜的,但那種歡喜帶著濃厚的矜持,視我如奴仆一般,這種大喜若狂,卻是平生第一次見到。”
猛然又聽卓逸夫又憋出一句話來:“啊,說錯了,說錯了,我應該說我得奉孝,如漢高祖得良平韓信才是。”
郭嘉搖頭輕笑,把臂阻攔住卓逸夫的狂喜,笑道:“我倒聽著主公發自內心的一句好生快活,宛如九月裏痛飲三杯冷酒,這等慣常的話,袁本初說的,曹孟德說得,主公本也說的,但總是落了下乘。倘若是公仁,主公這後一句話管用的多,我卻不喜歡。”
卓逸夫隻覺自己的舌根不聽使喚了,脫口而出一句話:“可惜我如今隻是個小小的平原郡守,無論拜奉孝做什麼職事,那都是委屈人才,事到如今,我才恨起自己不能擁有太多來。你和戲先生,程仲德,董公仁,無一不是一國之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