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不是草包,他也有自己的智慧,大怒之後,心有餘悸的同時,曹豹心裏不禁嘀咕起來,這個蠻橫粗魯的平北將軍他要幹什麼?隻是單純的示威,還是……
這時,卓逸夫指著這些俘虜淡淡對曹豹說:“這些人呢,本來是預防劉岱的,我在平原這一番鬧騰,倒讓他們失去了飯碗。嗬嗬,現在嘛,一來我很佩服陶刺史的才能和人品,二來這徐州固若金湯,我雖然狂妄,卻也不敢輕捋虎須,想必這些身負要任的斥候是用不上的,正好請曹將軍帶他們回去,也省的那些個蒼蠅在陶刺史不知情的前提下壞了他們的性命。”
曹豹細細品味一番,會過意來,也笑嗬嗬假作賠禮,又訓斥了那些密探一頓:“劉岱既然從平原離開了,你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怎麼不及時回徐州?還要讓平北將軍為你們幾個說情,真是膽大妄為,回到徐州之後,有你們好看的!”
他演戲,卓逸夫當然也得配合,笑嗬嗬勸道:“曹將軍,他們在沒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前,雖知凶險卻沒有倉皇而逃,由此可見將軍練兵有方,這也是值得得意的事情啊,如果將軍肯割愛,不如將這些忠義的弟兄留在平原如何?”
曹豹幹笑幾聲,要把人留著,卓逸夫不加以利用才怪。
又斥責了一通,曹豹命隨從將這十幾個密探接回驛館中等待軍令,回頭向卓逸夫拱拱手:“將軍見笑啦,哎呀,本來我向陶刺史請令來平原,就是想見一見威震天下的卓平北,如今心願已了,賀禮也已經送到,因為家中還有點事情,隻怕隔日就要回徐州了。”
“哦?將軍有家事?要緊不要緊?大老遠的來了平原,我若不招待一下,傳出去還會讓有些個無事生非之徒說我卓逸夫不懂禮節呢。”卓逸夫自然看得出曹豹還有話要說,但他當然也不能說出來,於是“強行”拉著曹豹很無意地問道。
曹豹見“推辭不過”,隻好又站住了腳,無奈搖著頭:“說起來不怕將軍笑話,家裏也算是喜事——前些天,承蒙刺史大人青眼,某有個女兒,如今也長大成人了,怎麼說也不能一直留在家裏不管哪,這些天,就忙著這事呢。”
卓逸夫釋然而笑:“那可要恭喜曹將軍了,久聞曹小姐容姿美麗名揚徐州,想必好逑者,那是像過江之鯽了。天下俊秀之才,這幾日齊聚徐州,大是盛事啊。隻是不知曹將軍可相中了哪一位青年才俊沒?如此興事,我們平原雖然偏僻窮困,但該表的心意,卻是不能錯過的。”
曹豹做出一臉的苦笑:“哪裏哪裏,將軍高抬某啦,在徐州,比某家世淵博的,那才叫過江之鯽。曹某這點家底,人家有些人可還看不上眼呢。小女雖然也有姿容,也頗通些史禮,但有曹某連累,哪裏能得真正的青年才俊啊!”
卓逸夫假意責怪:“曹將軍怎麼還跟我藏著掖著的,這是好事嘛,這樣吧,既然將軍心憂家事,我也不敢強留,但既然現在已經到了平原,就今天晚上,我備一桌薄酒,一來算是給將軍接風,而來算是預祝將軍得到乘龍快婿,這三來嘛,說實話,平原郡如今,除了徐州,西有劉岱虎視眈眈,北麵呢,被我這一個平北將軍的稱號弄的麵紅耳赤的大有人在,南麵……嘿,那也不用多說,你說,除了徐州,我還能和誰交好呢。”
曹豹眼珠一轉,砸吧著嘴巴又罔顧左右而言他起來:“咳,這個,這個嘛,那好,那好。小女容姿雖然頗是秀麗,但徐州之大,名媛如雲,真正的俊秀之才嘛,人家是真看不上眼的,恐怕……咳咳,恐怕將軍所謂的恭喜祝賀,十有八九是要落空了啊。”
卓逸夫眼珠一轉,暗忖道:“咦?這個曹豹好生奇怪,我扯著他的言外之意,就不信他不懂,但他老提自己女兒幹嘛?”
一念至此,卓逸夫心驚肉跳:“這老曹該不會是拉皮條的吧?”
又一想,啞然失笑:“曹豹是明麵上的徐州二號人物,人家用得著眼巴巴跑到平原來找我?好像‘曆史’上這個曹小姐是嫁給呂布的吧,我這是自己跟自己開玩笑呢。”
於是也哼哼哈哈應了幾句,曹豹略略有些失望的表情他也沒看見,親自將曹豹送到驛館門口的時候,兩廂拱手正要告別,不防曹豹陡然低聲說道:“陶徐州年邁,近來身體更是不爽,將軍要成大事,眼光還是放得遠些好啊。”
卓逸夫眼皮一陣亂跳,他實在搞不明白曹豹這是慫恿呢,還是他自己都沒看出陶謙心裏真正的目的?
另外,如果曹豹還沒鬧明白陶謙真正的狀況,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曹豹見卓逸夫真正琢磨起自己的話來,知道這句話落到他心裏去了,笑眯眯拍了拍卓逸夫的肩膀,大聲說了一句“將軍再想想”,鑽進驛館裏去了。
這時候,曹豹反有些得意,卓逸夫的狡猾和能力,江北的諸侯們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尤其以弱極強連番打敗劉岱之後。在自己來之前,躺在病榻上的陶謙跟自己交了底,臨行前又三番五次交代說對卓逸夫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現在怎樣?
得意過後,曹豹又深深歎了口氣,神色頗是落寞:“刺史大人如果能再年輕十年,某又何必厚著臉皮跑到小小的平原來?徐州啊,徐州,終究不會是陶家的,也不會是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