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銘接著又給鄭介民和毛人鳳敬了酒。敬得差不多時,他已不勝酒力了。大家哪肯放過他。有個家夥出了個主意,讓魏大銘和新娘子蒙上眼睛,魏大銘手持一根筷子,新娘子則拿著一個酒瓶,離開一丈遠,再走近去把筷子插進酒瓶中,兩人都不準說話。
這是開始鬧洞房了。這個主意比較新奇。唐縱和妻子饒有興味地看著。於是在眾人的嘻笑聲中,魏大銘和新娘子的眼睛被蒙起來,相對一丈遠站著。
鄭介民笑著下令:“開始!”
魏大銘手持一根竹筷,新娘子則拿著一酒瓶,把酒瓶口對著新郎,兩人相對走近。眾人停止說話,隻嘻笑著看他們兩人表演。
魏大銘聽著新娘子的腳步聲,知道走近了,就停了下來。新娘子也停下來。魏大銘拿著筷子點點戳戳,新娘子則移動酒瓶相就,但始終插不進去。魏大鉻有幾次把把筷子插到了新娘臉上,幸虧他早有準備,出手很輕,但新娘子已嬌嗔了幾聲。
唐縱笑著說:“大銘,小心別弄破了新娘子的臉蛋。”
眾人哄堂大笑。唐妻也笑著打了他一下。唐縱報以一笑。而魏大鉻此時也插進去了。
又鬧了好一陣,眾人才散去。
這一夜,在魏大銘是飽嚐新婚之樂。而在唐縱夫婦,因為筷子插進酒瓶的遊戲,聯想到夫妻房事。回家之後,兩人在床上便開始翻雲覆雨,其樂趣恐怕也不下於魏大銘。
第二天,毛人鳳把魏大銘叫去戴公館,並對唐縱說:“戴老板的意思,你也去一下吧。”唐縱於是一起陪著去了。
打過招呼之後,戴笠首先對魏大銘進行斥責:“魏太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反軍統禁例,私自結婚。我問你,你的紀律性那裏去?你對黨國還有沒有忠誠?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局長?”
魏大銘不作聲。
“沒有話說了吧?”戴笠口氣更加嚴厲。“作為一個軍統工作人員,你還記得委座的教誨?要是人人都象你這樣不守紀律,革命何時才能成功?我常說,針不能兩頭尖,結了婚,就不能把全付精力用來為黨國和總裁服務了。”
魏大銘抬起頭來,抗聲說:“我難道不想守紀律?隻是我請問局座,哪個不想追求個人幸福,哪個不想享受家室之樂?這個紀律考慮到了人性沒有?”
唐縱和毛人鳳見勢不妙,趕緊勸說:“不要強辯,快認個錯吧。”
戴笠火冒三丈,說:“你還要問我?你魏大銘是什麼東西!你以為軍統局離不開你?真是笑話奇談。告訴你,我戴笠決不會受你要挾。美國人還要求我呢,何況你區區一個工作人員魏大銘。”
魏大銘委屈地低著頭,說:“既然局座這樣說,就請處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處分你啊?”戴笠臉都氣紅了。
唐縱很替魏大銘擔心,勸道:“大銘,不要這樣說。”
戴笠轉向唐縱說:“乃健,你看看這個不知改悔的人。你說說,怎麼辦?”
唐縱想,前兩天戴笠已經當麵對自己說過,決不會對魏大銘寬大處理。現在為了維護他的威嚴,隻好對魏大銘嚴肅處理了。
想到這裏,唐縱說:“我看,就給他記一大過,以警戒他不遵守禁例。”
正說著,他發現毛人鳳露出了一絲狡詐的笑,覺得有異,就住口不說。再看戴笠,眼中也閃過一絲狡詐的神色。
戴笠嗯了一聲,突然微笑著對魏大銘說:“大銘,我特準你結婚,並發給你一萬元。”
這一句話聽入唐縱耳朵,猶如閃電攻心,白臉上立刻顯出一片暗黑,說:“你……”
魏大銘不意戴笠有此開恩之舉,十分感激,對主張記他過的唐縱,帶著恨意看了一眼。
戴笠心中暗暗冷笑:“笑麵虎,讓你氣憤去吧!你枉稱智多星,還不是上了老子的當!”自從上次唐縱不願偏袒軍統,他已經不動聲色作弄他幾次了,而以這次最為解氣。
唐縱把毛人鳳拖到外麵,質問:“既然施恩,又何必要我來主張?何以要我同來?豈不是故意使我為難?戴雨農是否有意破壞我與大銘的感情,而故示其權威?”
毛人鳳說:“這些問題,你還是去問他自己吧。
看著這個刀筆吏的狡詐的臉,唐縱真想打他一拳。但他忍住了,斯文一如往日地說:“算了。”
晚上回家,唐縱的惱怒在寫日記的流逝慢慢淡化了。因為唐縱越來越得到蔣介石的信任,他感到自己羽毛漸豐,因此不像過去對戴笠的權詐大加鞭撻,並為自己被權術所騙而後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