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莽地皇三年春,四月初一,正是芳草連天,山寺桃花始盛開的美好時節。茫茫根竹山中,落英飄蕩,一瓣瓣血紅的殘片在穹廬下迎風殞逝。
平北軍的營地外,春意盎然。溪水潺潺,偶見三兩隻老鴨鳧遊其上,草木都極力盛放,洋溢著最蓬勃的生命氣息。淅淅瀝瀝的雨,斜斜地下著,卻讓人嚐到了幾絲血腥的甘味。
在一座高高的山崗上,三千士兵著清一色的灰褐軍衣,齊整的排列著。步兵每人都配有一把大長刀,弓箭兵則有一把大弓強弩,二十支弩箭。騎兵們都駕著重重武裝的戰馬,在山坡下等候著。劉秀和劉演、姚期以及幾名校尉,在山崗最高處朝無盡遠處的南陽城內眺望著。
隻見晨霧浩茫的南陽城門外,新莽軍列成三排,統共四千餘人,結成長龍,往根竹山中蜿蜒而去,不到正午,就能夠到達山中據點。這隻軍隊,上至將軍、校尉,下至普通士兵,都是披堅執銳,連底層的步兵都身著盔甲,戴護心鏡,執精鋼鑄成的長矛,一手持大盾牌,防禦可謂是牢不可破。騎兵更是有武裝了戰甲的鐵馬,槍矛刺上去,根本造不成半點兒殺傷。可見,南陽城剿匪,是花費了多麼巨大的心血!
在明媚的春光下,新莽軍的盔甲從遠處折射而來的熠熠明光,讓劉秀等人顯得頗為刺眼。
劉演回身望了望平北軍士兵的裝備,便自嘲道:“秀弟,我自以為得到了潁川、南郡等數郡好友的資助,裝備已經算是很好了,可看到了新莽軍我才知道,真是天壤之別,不知道此戰結果如何!”
見劉演憂心忡忡,劉秀微微忖了幾忖,指著遠方道:“兄長啊,這次敵軍來的並不多,人數大致與我們相當,後援軍隊可能還要過幾天到達,我們正好可以趁著這段間隙,將這股軍隊全部消滅,為二哥報仇,為陰家報仇!”
麵對即將降臨的戰爭,劉秀熱血沸騰,覺得自己滿腔壯誌,苦練刀法,濟世之心終於有了施展的餘地,當即就振奮了精神,英姿勃發。而阿史那雲見他那興致勃然的模樣,竟有幾分憐愛,走上前去,把一壺酒遞到他手裏,輕笑道:“能上疆場撕殺,建功立業,固然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要做的事,可沙場無情,是地獄,是魔鬼,能隨時吞噬任何人的生命,生死大事,可不是兒戲。”
“阿史那姑娘說的不錯,這隻不過是平北軍大業的第一步,以後的危難,要更加強大,現在我們必須想出一良策,哪怕不能消滅敵軍,能暫時抑製他們的攻勢也是好事兒,可惜我身邊的幕僚,在政事方麵樣樣精通,可說道行軍打仗,布陣練兵,就實在是門外漢了。”劉演也顯得頗為驚慌,他實在無計可施,隻能寄望於劉秀。
正在劉秀冥思苦想之際,姚期又嚷嚷道:“什麼良策,讓某家上去,把他們統統收拾了,為我娘報仇!”
劉秀並不言語,而是徑自回到了房中,阿史那雲也跟了過去。
躺在床榻上,靜靜地曬著春光,劉秀細細品嚐著春日的清爽,微微沉醉了。頭腦中盤桓的數種片段,也在迅速地拚接,集合,一個完整計策的輪廓漸漸成形。
恍然大悟!
他又發覺,自己沒吃早飯,所幸阿史那雲做了些糕點,是匈奴佳肴瓣花糕,給他端了過來。這種糕點呈橢圓形,手掌大小,外層是裹著的一塊塊花瓣,餡兒則是果醬、糖水兒、馬奶及各種花瓣的混合物,這些看似不相幹的物品,湊在一起,卻成了一種絕世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