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在早上的四點左右便舉行了,平時顯得冷清的廣場也因此而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女生穿了一件短裙,平日裏散在肩上的頭發也簡單地紮了起來,所以便露出了白皙纖細的脖頸。
男生看著身側的女生淡淡地說:“早上穿這麼少,會冷。”
“嗯?”易柏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自己後回應道:“因為……夏天快要結束了。”意思是說再不穿喜歡的短裙就要等到來年的這個時候才有機會了。而且,也不是很冷呐。
長長的廣場上堆滿了歡樂的人們。頭頂上掛滿了用竹子拴好的紙魚,還有彩色的風車,風吹過來的時候,便全部都發出撲嚕嚕的響動聲。就像是一條可以釋放出強烈聲音的河流,放逐了空氣中的薄霧與潮濕,從而在小孩子們的歡笑聲中繁衍出無可比擬的歡喜來。
易柏瞳和戴莫離在隨著擁擠緩慢前進,男生似乎一直刻意走在女生的左側,同時很細心地留意著女生右側的障礙物。如果發現有人朝這邊擠過來,他便會謹慎地伸出右手環過女生的肩膀,然後輕聲說一句“小心”。
太陽慢慢地出來,熱烘烘的空氣仿佛也已經在男生的那一句“小心”中燃燒了起來。
接下來兩人便不知不覺地聊起了天。
“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啊。”易柏瞳驚訝地感歎。
“……嗯。”戴莫離含了含下巴,眼神無意間又飄到了易柏瞳脖頸上麵的南京鎖,“那個……”
“什麼?”
戴莫離一直惦記著的並且想要問出口的是“那麼重的金屬鎖鏈應該是男生戴的吧”,可他轉念考慮了一下,又忍了回去。
“嗯……沒事了。”
易柏瞳感覺出戴莫離的欲言又止,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對麵的簽筒,於是拍了拍戴莫離的肩膀說:“喂,要不要一起過去試試?”
04
因為正巧趕上廟會,而且也看到了簽筒。並不是迷信也不是少女情懷什麼的,易柏瞳隻是出於內心的好奇罷了。簽筒放在一個小車子上麵,它的主人正拿著竹簽對麵前的客人解釋著對方所求出的簽的含義。
求支簽的話,也許會轉轉運吧。這是易柏瞳在看到簽筒時首先冒出來的念頭。
“……你要求簽麼?”戴莫離不自覺地問道。
“嗯。是這麼打算的,你呢?”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高個子男生,那張沒什麼多餘表情看起來很淡然的臉,“——也求一支?”
戴莫離皺了皺眉頭,漠漠地開口:“……我就算了。”
易柏瞳抿了抿嘴角不再做聲,然後往一旁的罐子裏麵放進了兩枚硬幣,小車的主人便將簽筒遞到了易柏瞳的手中。戴莫離看著女生握住簽筒輕輕地搖了三下,裏麵卻有兩支竹簽條掉到地麵上。她彎下腰,伸手將兩支簽拾了起來。一支的底端上寫著“7”,另一支的底端上則寫著“13”。竟會掉出兩支來,而且又全部都是不太吉利的數字。易柏瞳皺起眉頭,隨後抬起頭將手中的兩支簽遞給了簽筒的主人。
解簽人瞄了一眼手中的兩支簽,接著略微歎息著拿出對應地簽紙解讀起了簽的含義:
“水淺孤舟涸,風寒馬不前。故人相別去,唱隻鷓鴣天。”
戴莫離比女生先一步開口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頓了頓又問,“而且……另一支簽的呢?”
解簽的人淡淡地回答說:“同是下下,同為大凶。事來則應事去淨,心如明淨不留影。”
真是奇怪的話。易柏瞳在心中念叨一句,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簽紙,轉頭朝身旁的男生點頭示意,說:“好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其實簽的含義易柏瞳完全沒有聽懂,但是她明白了解簽人的那句“同為大凶”。看來應該不是什麼好簽。不過那東西隻是迷信罷了,信則有,不信則無,完全取決於她自己的想法而已。所以,她並沒有因為“大凶”兩字而覺得害怕或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