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兩地情深(3 / 3)

“聽說你是理了幾十年的老師傅啊!”朝煙奉承道。

“誰說的?我是退休後沒有事做,才跟我親家學的。”

我一驚,奶奶的,今天死定了。

朝煙也吃了一驚,臉都變色了。

幸虧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來接我來接。”不由分說,她搶過了手機。

“喂,哦,好的好的,我們馬上就回,馬上就回。你媽媽說家裏的廁所堵住了,髒水都流到客廳了!”

我很高興她會撒謊,忙脫了那件油光可鑒的圍裙,說聲“對不起”,拉了朝煙就跑。

老頭在背後道:“咳,我那盤棋呀!”

走了百來米,我們才慢下來。我說:“如果不是那個電話,我這腦袋可遭了殃,誰知他會剃成什麼樣?”

“哼,還不是我反應快!”

“是是是。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什麼電話?流氓短信!”

我哈哈大笑起來。

快樂總是那麼短暫,5號下午,朝煙要回學校了。

她像個孩子,默默地看著我為她準備一切。我為她準備了一大包吃的:糖果,餅幹,巧克力,還有水果。

“路上小心點。”

“知道。”

“到校後,馬上打電話。”

“知道。”

“馬上降溫了,多穿衣服。”

“知道。”

我取下戴了10年的護身符,小心地掛在她的脖子上:“戴上它,時刻戴著它,就如我時刻在你身邊。”

她緊緊攥住護身符,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抱住我,“我真的不想去上學。”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什麼傻話?讀書最要緊。過兩個星期又可以回來了。到校後,別老是想我,好好讀書。”

我拿出一張鈔票和一張電話磁卡:“把這個也拿著。”

她遲疑了一下,接了過去。

她又抱住我,“我們必須兩個星期才能見一次麵嗎?”

我點點頭,“你不能每個星期都回來。你記住,讀書是最重要的。”

“那我得天天生活在回家的倒計時裏了。”她惆悵地說。

她出門了,我不敢送,隻是站在陽台上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區的盡頭,才回到屋裏。心裏像被刀子掏空了。

3.兩地情

以後的日子,她基本上是兩個星期回來一次,隻有一次例外。那天在電話裏,我無意中說自己胃疼得厲害,她當時說晚上要回來,我不同意,因為她去學校才4天。而且那天也不是周末,她第二天還有課。但是,她還是回來了,給我揉了一晚上的肚子,還破例沒有和我親熱。第二天5點鍾,她就起床走了,乘早班車趕回學校上課。她在電話裏說,她的左手一天都抬不起來――給我按摩了一個通宵!

總之,以後的日子,我們都是在期待中度過的,從她離開我的那一秒鍾開始,我們就期待著下次見麵的時間。隻要約定好了,即使天氣不好,她也要如期回來,風雨無阻。到家後,我們一起做飯,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她照例把腳放在我的腳背上。她給我講學校裏的事,講得最多的是經濟法老師,一隻從聯合王國回來的雌“海歸”,衣著時尚,名車代步,用度大方。她說,這個女人就是她的榜樣,並說我們將來就要買她那樣的車。

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也不是無法實現的,但也不容易。我今年最大的痛苦就是司法考試發揮不好,這學期當了班主任,複習的時間太少了。我覺得自己不應該讓她失望。所以鬱悶了一段時間。

“不要灰心嘛!元老師,”她笑著說,“離我畢業還有幾年嘛!”

“如果你畢業了,我還沒有通過考試,是不是就……”我半真半假地說。

“也不是那樣啊!不過,每個人都要奮鬥啊!

我卻心虛起來:如果她畢業了,我還是一個窮教書匠,那該怎麼辦啊?

還有一個變化,就是她和我歡樂的時候,花樣更多了。她說,她們宿舍的同學湊錢租碟機,常看韓國的“情色片”。

“真好玩,我們都笑得在床上打滾呢!”她躺在沙發上對我說。

“我看你遲早會變成女流氓!”我笑道。

“這有什麼呀?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她不高興了。

我這才想道,她真的再不是小孩子了,也該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了。

盡管如此,每次離別後的一兩個小時,我仍然放心不下她,隻有她打電話報了平安,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工作。我本來要給她買一部手機的,但她堅決不要,說是如果父母知道了,不好解釋;況且,她給我打電話,有我買的磁卡,加上宿舍的電話,就可以了。我隻好罷了。隻是這樣讓我多承受了好多擔心。有幾次她出發後幾個小時還沒有到校,我就急得團團轉,生怕她出了意外。

記得有一次,她離開都4個小時了,還沒有打電話來,我差不多要去一趟她的學校了。我正準備出發,她打電話回來,原來路上出了車禍,她坐的汽車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我這才安了心。

她自己來回棄波,也吃了不少苦。有一次,她回來後動情地對我說,上次離開我的時候,刮風下雨,她走得好艱難,她在雨中對自己說,一定要和我廝守到老,否則對不起這風雨中的棄波。我聽了之後,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緊緊地抱住她,任淚水靜靜地流,心裏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可以說,她不經意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我的心。有一次,我在電話裏聽出她的聲音不對頭,便追問是怎麼回事。她吞吞吐吐地說,沒有朋友,和室友的關係也不好。似乎有人對她的優秀很忌妒,孤立她。我聽了心如刀絞,因為我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個人走在長長的魚石路上的孤獨滋味。

“那你去交朋友吧!交異性朋友也行。”我哽咽著說,“我害怕你孤獨,我希望你快樂。”

我又覺得自己太自私,太蠻橫,讓一個妙齡女子在青春洋溢的時候,為我獨守寂寞。我當時幾乎動搖了,要和她分手。幸好第二天她又打電話回來說,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昨天可能是神經過敏。

“不管怎麼說,同學之間的關係還是很複雜的。”那次回來之後,我們躺在床上,她對我說,“大家表麵上一團和氣,其實心裏都在鬥,都在爭,爭學生會的幹部,爭預備黨員指標。”

“我知道,大學和社會差不多。不過你還是把精力用在學習上,有真才實學,到哪裏都受歡迎。”我勸她。

“你聽我說完行不行?”她瞪了我一眼,接著說,“譬如說,上英語口語課,大家就都先找好搭檔,生怕沒有人和自己配合,生怕人家說自己不會交朋友。”

“還有,”她看了我一眼,“你和一個女生好,就不能和另一個女生好,否則那個就會不高興。”

我笑了,“這不像小學生一樣嗎?”

“你以為這麼簡單哪!”她白了我一眼,“你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到時候評先進誰投你的票?我索性和誰都保持表麵上的和氣,少操心,多上圖書館和自習室,少回寢室。”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這些問題我真的無法解決。我知道她遇到了隻有她自己才能解決的問題。也許,這個過程,就叫成長吧!

後來,她慢慢把學習看得很重要了。

“以後,我就星期六下午才回來了,我得把成績搞上去。”有一次,她在出發之前對我說。

我心裏有點酸,但還是讚賞她的理智,說:“好哇,隻要見了麵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多那一天。”

“其實,”她抱著我說,“我知道你希望我天天回來,但我必須學好知識,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說的都對。”

還有,像她這樣漂亮又優秀的女生,在大學裏肯定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有一次開玩笑說:“有沒有男生給你寫信哪?”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有哇!我在英語角就認識了一個,大三的,黑龍江人,還邀我去看電影呢!”

我酸溜溜地說:“那你就去唄!”

“我才不去呢,他哪裏比得上你呀?把你的手機拿來,我還不放心你呢!”

我把手機遞了過去。

“我要查電話簿!”

“查巴!”

“那我真查了!”

然後,她開始查了,一個一個號碼地問,是男是女,年齡多大,幹什麼的,在哪裏上班,等等。總之,搞得煞有介事。

後來我才知道,她才看了電影《手機》

這中間,我也去過幾次武漢,主要是陪她玩耍。記得有一次,我們去一座寺廟玩,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見了每一尊菩薩都要雙手合攏,兩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態度十分虔誠。我在一邊竊笑。

她慍怒:“有什麼好笑的?”

我忙說:“沒有笑,沒有笑。你剛才在祈求什麼啊?”

“不告訴你。”她傲慢地說。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

“討厭!”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少了一道手續。”我認真地對她說。

“什麼手續?”她好奇地問。

我指了指“公德箱”,說:“神仙也是有償服務的。”

“你看那。”她指了指菩薩頭頂上的金字大匾。我抬頭一看:心誠則靈,有求必應。

我們出了殿往前走,看見一座黑白相間的古塔。

“我要上去,我要上去。”她拉著我的手叫道。

我們進了塔,卻見樓梯口坐著一個粗壯的和尚,其身材可與魯智深相媲美。

“交錢!”他攤出一隻大手。

“我們進門時買了票的!”朝煙咕噥道。

“每人3塊,6塊!”和尚的語言簡潔有力。

我趕快給了他,怕朝煙和他吵起來。

我們沿著又窄又陡的石梯往上爬。古塔內部剛剛粉刷過,白得耀眼,許多遊人已經迫不及待地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漢川王愛國到此一遊”,“荊門李菊花到此一遊”。一看日期,有的還是今天寫的。

“無聊!”朝煙撇了撇嘴。

“變態!”我補充道。

爬了幾層,我們發現每一層都寫了這幾個字:“呂××,我愛你!”而且是用紅筆寫的,很醒目。朝煙和我打賭:“我猜最高層也會有!”

既然她說有,我隻好說沒有了。

朝煙一下子忘記了疲勞,一鼓作氣爬到了塔頂,自然是她贏了,因為在頂層外側的危險地方,也有這位情聖的墨寶。

“你輸了!”她得意地說,“請客!”

廢話,即使我贏了,也是我請你吃飯啊。

出了寺廟,我們接著去逛家具城。她對櫃子什麼的都不感興趣,隻看一樣東西――床!

“一米五的好還是一米八的好?”她鄭重其事地和我商量起來。

“你說呢?”我虛與委蛇。

“一米八的好。”她說。我也知道她會這麼說。

“為什麼?”我明知故間。

“不告訴你。嘻嘻嘻嘻!”

“小流氓!”我低聲說。

“大流氓!”她高聲說。售貨小姐驚愕地望著我。

我們追逐著出了家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