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又是一驚,忙得在段霽夜懷裏,不老實地掙紮起來,“段霽夜,你放我下來!”
撇嘴輕笑著,“這才幾天,就叫起大名了。嗯?”正說著便低下頭來打量我。
這才想起來,古人似乎都不是,直接稱呼大名的。更何況,像段霽夜這樣的博士,應該更是講究這些繁文縟節的吧?
如此,湘柔每次都叫他夜,關係自然也是不一般了。
這樣想著,倒是不閃不避地,迎上他銳利的目光,語氣帶著幾分凜冽,“放我下來。”
他卻隻是望一眼,不介意地笑笑。抱著我,繼續朝前走。
自尊心似是在那麼一瞬間,被悄然觸動了。莫名地一陣惱怒,張了口,便照著段霽夜的胳膊上咬去。
就聽他悶哼一聲,卻依舊是一言不發,抱著我的雙手反倒是緊了緊。
我這才又猛地掙紮起來,才聽他清澈的嗓音,又輕輕地,在耳邊響起,“乖一點。”
溫熱的氣息就噴在脖頸,癢癢的。混合著身上淡淡的檀木香,竟是令人說不出的安心。
正愣神著,卻已被他抱進了自己那間,獨立的院子。
進了正房,便將我穩穩地放在床上。
本也是行月事,而獨自留在院裏的紅拂,看得大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段霽夜微微偏了頭去,吩咐道:“拿藥箱來。”
紅拂忙得轉身要出院子,方才趕上來的雲鬢就說了,“不用出去了,我這有。”
說著便回了西側耳房,片刻,就提了一隻紅漆卷雲紋的藥箱過來。
段霽夜一把接了過來,便開了箱蓋,仔細地翻找著療傷的藥。
少頃,取出一隻翠色小瓶。用木塞塞著,在空中甩了兩下,才緩緩地坐在床邊的繡墩上。
伸手輕輕地抬起我那條受傷的右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又拔出木塞,擱置在幾案上。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白色粉末,均勻地傾倒在我的膝蓋上。
一陣刺痛,令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就聽他又抬了頭,問了,“疼嗎?忍著點。”
輕輕點了點頭,卻又聽他輕笑一聲,“不過,既然知道疼,看你以後還要不要逞英雄。”
抬頭瞪他一眼,唱反調地哼道:“要!當然要!”
他又是“嗬嗬”一笑,望我一眼,“不過下次,可就沒這機會了……”
正說著,手下倒也麻利地,將傷口包紮好了。
從繡墩上站起身子,拂袖掃掃襟擺上的褶皺。不待我答話,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正要出門,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嫣兒,你每天隻給她講故事,那可不行!”
疑惑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講故事,那是……要我教她彈琴嗎?
正兀自琢磨著。燕雙這丫頭,又開始在一邊,嘰嘰喳喳了:“我就說,姑娘和咱家公子有情況嘛!”
又快步走到我麵前,一副打探到底的模樣,望著我問道:“快說說,什麼時候和我家少爺,在一起的啊?
我伸手,將她推開一些。斜她一眼,才又無奈地答道:“什麼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燕雙又是一副失落的模樣,嘟著嘴巴,嘟囔道:“少爺都抱你了,還沒在一起啊!”
“沒有。”
“那,方才為您上藥呢。”
歎了口氣,朗聲說道:“沒有!”
紅拂輕蹙著眉頭,連同雲鬢,也隻是一副探尋的模樣,望著我,卻是一言未發。
懶得再去搭理她們,打了個哈欠,便拉了被子,倒頭睡覺。
三人看此情境,便也都默不作聲地,緩緩退出了屋子。
說是睡了,卻依舊是瞪大了雙眼,呆呆地望著鏤花床頂,想著白日裏,先生的話。
思來想去良久,卻都覺得這解字,竟都是對自己不利的話語:秋日寒蟬,本就是活不過冬日的。又有四方逐之,必將是在劫難逃的了。
而先生也說了,若要殘喘數日,就需借助四方之力。而這四方之力,又是指什麼呢?
不知不覺中,倒也是睡熟了。待三人推門進來,卻也都不想打擾我休息,並未叫醒我起來用晚膳。
大約是真的累了,竟就這麼一覺,直睡到第二天,雲鬢端了麵盆過來叫我。
揉揉眼睛,方才坐起身子。就見燕雙也提隻食盒,進來了。
目光朝床上射過來,見我已是醒來了,才急急地說道:“方才小小姐還催促奴婢,說要姑娘用罷早膳,便過去給她上課呢!”
輕輕地點了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