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段霽夜不要我講故事了,便教嫣兒古琴罷。那今天,就從最基礎教起。
用罷早膳,便回頭吩咐雲鬢、燕雙兩個丫鬟,抱了那把斷紋琴,朝院外長亭走去。
嫣兒已早早在那兒候著了。見我今日抱了琴來,更是一陣興奮。
“姐姐今天是要教嫣兒古琴了嗎?”
我抿嘴笑望著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又見她一陣手舞足蹈,我則在石凳上款款落座。
一旁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拆開琴套,將琴穩穩地擺放在石幾上,才又揖上一禮,默默地退了下去。
就聽我緩緩地說了,“古琴,又稱琴、瑤琴、玉琴、絲桐。因有七根弦,也稱七弦琴。古琴種類繁多,分為仲尼式、伏羲式、列子式、連珠式、靈機式、落霞式,等……”
一隻手撫上琴弦,又說道:“像我這把,就是神農式。而通常,人們習慣於使用仲尼式,琴頭四四方方的那種。為什麼呢?”
嫣兒也是一臉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啊?”
微微一笑,接道:“仲尼,便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孔子。後人學者,多有尊孔思想。在家中懸掛仲尼琴,便也好比是張貼了孔子畫像。”
嫣兒忙得“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琴一般長約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用手指度量著,“寬約六寸,厚約二寸。琴體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別象征天地,與古時的天圓地方之說相應和。整體形狀依鳳身形而製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有頭、頸、肩、腰、尾、足。”
“古琴最初隻有五根弦,內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宮、商、角、徵、羽。後來文王囚於羑裏,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為文弦;,武王伐紂,加弦一根,是為武弦。合稱文武七弦琴。”
“‘琴頭’上部稱為額。額下端鑲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稱為‘嶽山’,又稱‘臨嶽’,是琴的最高部分。”說著,便又輕撫琴身右側,就見嫣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琴底部有大小兩個音槽,位於中部較大的稱為‘龍池’,位於尾部較小的稱為‘鳳沼’。這叫上山下澤,又有龍有鳳,象征天地。嶽山邊靠額一側鑲有一條硬木條,稱為“承露”。上有七個“弦眼”,用以穿係琴弦。其下有七個用以調弦的‘琴軫’。琴頭的側端,又有‘鳳眼’和‘護軫’。自腰以下,稱為‘琴尾’。琴尾鑲有刻有淺槽的硬木‘龍齦’,用以架弦。龍齦兩側的邊飾稱為‘冠角’,又稱‘焦尾’。”
“七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經嶽山、龍齦,轉向琴底的一對‘雁足’,象征七星。”
……
半晌,就見嫣兒一臉佩服地望著我,歎道:“想不到這小小古琴,還有這麼大的學問啊!”
側目望一眼嫣兒,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這世間萬物,皆有學問。更何況,是這文人墨客皆愛,博大精深的古琴呢!”
嫣兒嘟著嘴,乖乖地望著我,點點頭,“那我們今天要學什麼呢?”
“當然是先從最基礎的指法學起了。”說著,右手懸於弦上,“右手中指呈45度角,向右下方撥弦,謂之勾。”
又側身閃開一些位置來,示意她在身旁坐下。“你且試試。”
就見嫣兒,小心翼翼地將小小的右手搭在琴弦上。輕輕地撥了一下,聲音卻也是極小的。
抿嘴微微一笑,“知道為什麼要呈45度角撥弦嗎?因為這樣的聲音,才能圓潤、洪亮。”複又輕輕地捏住她的小手,“手指要並攏,像這樣,快速而有力地撥動琴弦。”
就聽“嘣”的一聲,琴音自弦間迸出。
偏頭輕輕問道:“懂了麼?”
就看嫣兒麵帶激動地,抬頭衝我答道,“懂了!”
“嗯,那你再練練……”
嫣兒又在旁側撥弄半晌,才又開心地抬頭答道,“會了!”
看到我時,卻是“啊”地驚叫一聲。
我也是一驚,忙得皺著眉頭,急問道:“怎麼了?”
就見嫣兒捂著眼睛,哭喊道:“血,血……”
大驚失色地望向身上,就見原本潔白無瑕的白衣上,沾染著點點血跡。手腕處,更似是出汗了般的,滲出點點血珠。
在亭子外麵候命的雲鬢、燕雙兩個丫鬟,聽聞尖叫聲,忙得跑了進來。見到這一身血跡斑斑的我,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也就在這麼一瞬間,我便頹然暈厥過去。
“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