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好鬥,做事利落,十分貪財。”襄臣說。
太子笑了笑,“可有異心?”
襄臣搖搖頭,“應該沒有,崔恕,小人也,目光所及之處,不過是錢財而已。況且微臣查過了,崔將軍的確在青州有外室,年紀身世,都同他說的一樣。”
太子點點頭,“那這樣的話,不過貪幾兩碎銀,也不礙事。”
襄臣拱手道,“太子英明,他同信王有仇,就是隻為一己私利,自然也比別人多幾分忠心。而且此人武功極佳,絕不弱於殿下的隨扈。”
太子沒有再說話,他看看窗外,想了一會兒,突然問襄臣,“落姬最近在做什麼?”
襄臣一時有些頓住,太子轉身看看他,襄臣趕忙低頭答道,“別苑的人一直都盯著她,不過還同往常一樣,折騰些藥,折磨些人。”
太子嗯了一聲,“叫她明日準備,我去看她。”說完,衝襄臣壞笑了笑,“兵部尚書的大公子也去。”
襄臣應了一聲,躬身行了個禮,退出去了。他走到門口,微微皺了鄒眉,歎了口氣。
是日太子同兵部尚書之子皇甫慶一同前往落姬別苑,落姬早已接了旨意早早等著,見太子等人前來,盛裝出來接駕,皇甫慶見落姬果然有殊色,喜不自勝。
落姬同太子正要入苑去,突然瞥見太子隨扈之中有一人,似是郎天涯,仔細一看,確是郎天涯無疑,郎天涯自然看見了落姬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這個女人要做什麼。而且他每次見到落姬,心裏實在難以平靜,因為她實在太像練秋庭了,郎天涯無法控製自己,他對這個聲名狼藉的曼陀公主厭惡不起來,他恨她,他也不再癡迷於她,可他畢竟無法厭惡這張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臉。
他看見落姬看著他,即使她現在告發自己,他也不意外。可是落姬看了他幾眼,沒有說話,轉身陪著太子進去了,似不認識他一樣。此時落姬自然知道了當日君衡為什麼要約她去落燕堂,他為什麼希望自己離開太子,因為郎天涯。她也知道郎天涯接近太子,必然有所圖,可她不關心,她也懶得關心,她要依靠太子而活,可若論心,她是真心喜歡君衡,她可以欺騙所有人,辜負所有人,玩弄所有人,可她對君衡,是真心的。雖然她對君衡的喜歡,是和一種扭曲的占有欲癡纏在起。
太子和皇甫慶在落姬的別苑飲酒放縱了一會兒,太子就擺駕回宮了,隻交待落姬好好辦事,留下皇甫慶和皇甫的近衛在別苑繼續同落姬玩樂。郎天涯覺得太子分外惡心,他看著落姬倚靠在皇甫慶身邊的表情,魅惑而又蒼涼,她看著皇甫慶笑個不停,眼波流轉,百轉千回,可是郎天涯覺得那雙眼睛當中滿是恨意和蔑視。他潛伏在太子身邊的這段時間,越來越清楚他的那些齷齪手段,也越來越奇怪落姬為什麼可以一次次地隱忍這些屈辱,她完全可以離開太子,銷聲匿跡,不用再這樣委屈自己。他覺得落姬簡直是在自殘。他想起君約說過的一句話,她說落姬她是個病人,她覺得君衡不珍惜她,她就毀了自己給君衡看。他起初對落姬還是有一點憐惜之情的,但後來覺得這個女人自我毀滅的實在叫人害怕,可是他一想到那些男人的手撫摸那張練秋庭的臉,他就難以忍受那種惡心,他想吐,想殺人。
太子回到宮中,心情似乎不錯,召襄臣進宮屋夜談了一會兒,就叫他退下了。
夜半,大內一片寂靜,皇上正在睡夢中,耳邊隱隱聽到屋頂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掙紮著醒來,內監趕忙掌燈,宮裏的暗衛早已衝上屋頂去查看,卻發現既無腳印也無人影。皇上有些疑慮,不知是自己夢魘還是真有人不軌,後半夜也沒有睡實。
又過了半月,皇上寢宮的護軍和暗衛每晚都加強戒備,並未發現什麼,皇上想也許是自己每日案牘勞形,心思勞累,反應過度而已。可是常年勞累,再加上年事已高,這樣折騰一番,皇上的身體更不如前,春寒料峭,一日下朝吹了些冷風,這許多事壓在一起,竟病倒了。
可沒過幾日,一晚,醜時已過,寅時將近,皇上正要歇息,突然又聽見屋頂似有聲響,大驚,馬上命人上去查看,可依然未見人影。皇上這次非常惱怒,他肯定這已不是自己的憂思和幻覺,而是確有賊人在暗中窺探自己,欲行謀逆不軌之舉。接連幾日,他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寢室,尤其不去妃子們的居所。可是無論他換到哪裏,他依然感覺夜半歇息時,總有人在暗處窺探自己,甚至有時喝藥,也覺得不知哪裏有一束目光看著自己,可是暗衛四處搜尋,又一無所獲。他覺得很惱火,也很恐懼,他自少年時代,就經曆過翻雲覆雨,血雨腥風,可是現在年屆知天命,已是個老人了,他也越來越恐懼自己的衰老和死亡,更何況在自己生病的時候,還有人這樣迫不及待地窺視,他很惱怒,他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同時他也很害怕,他怕查出來是自己的哪個兒子,那是多叫帝王心寒的一個真相。
可他的確是老了,他在經曆了那麼多個日夜煎熬之後,在殺了七萬人轉頭馬上就和侍妾作樂之後,在逼死了自己的手足還能鎮定自若地飲酒之後,在一刀刺穿了刺客頭顱還能在那個房間安然入睡之後,今夜,他失眠了。他感到自己在發燒,他在變虛弱,他在無法抗拒的衰老。突然,他又聽到了那個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出現在他的屋頂上,他要發瘋了,他****著身體跑出來,高喊著叫護衛一定要抓住刺客,他在空蕩蕩的大殿裏瘋狂地喊著,他不能再忍受這種窺探和挑釁,他要殺了他,他要證明給天下人看他還是那樣的無法撼動,他是千秋萬歲的帝王。
可是這次依然沒有抓到,不過這次護衛在屋頂發現了腳印,還有一塊令牌。
皇上在看到令牌後,氣得一口氣就昏了過去。那是東宮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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