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正午的陽光異常地灼熱耀眼,左凝杉疾步於拒霜穀中,隨處可見打鬥的人群,她視而不見,回了趟原來自己的房間後,便直往祁沐風居所而去。
遍尋不見祁沐風的蹤影,最終尋到溫泉邊的木蓮花海穀,方入穀中便見辰軻和周崀笙守在林邊,見左凝杉到來,辰軻橫劍相攔。
左凝杉冷目相對。
“讓開!”
對方巋然不動,麵色肅然。
一時僵持,左凝杉正欲動手,林中傳來祁沐風的聲音。
“讓她進來。”
辰軻聞言臉更黑了,卻無動於衷,終是一旁的周崀笙看不下去,將辰軻拉開來,為左凝杉讓行。
左凝杉一路暢行,直往林中心的人影而去,無視周身花飛若雨暗香流。
今日的祁沐風一襲白衣,背身而立,感應到身後人的靠近,他緩緩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染上柔和的笑,即便這幾日看慣了他這般的笑,左凝杉此時卻覺得異常刺眼。
劍出鞘,直刺而去,正指心房。
祁沐風的笑僵滯了片刻又恢複自然,向後一仰,輕鬆避開。
左凝杉劍花一挽,再度追上,速度明顯比方才一擊快了一倍,毫無花哨,直取要害。
祁沐風也不還手,隻一味回避,目光始終鎖在對麵人的身上,無聲,無言。
過了十餘招,左凝杉仍不能近其身,眸光一沉,左手自腰間一抄,抽出紅鞭,左鞭右劍配合著,頓時攻勢如密網,籠罩而下!
早前便已研究過祁沐風的武功路數,知其從不用武器,故而鞭與劍的合攻雖不能擊敗之,卻也可將其限製在可攻擊的範圍內,而後步步迫近。
紅鞭橫掃而過,祁沐風側身躲過,銀劍破風而來,又被輕鬆化解,一攻一避,便拆了數十招,兩人置身於木蓮深林間,花飛瓣舞如畫,卻被劍光斬碎。
耐心被慢慢耗盡,左凝杉一個狠勁,揮鞭向祁沐風麵上掃去,利劍泛著寒光,直指頭頸要害。
祁沐風目光一沉,終是出手握住鞭尾,一個用力順勢將鞭子收入手中,反向揮出,纏上已在咫尺的劍,力道剛猛,叮一聲,劍應聲碎成幾段。
左凝杉見狀心中寒涼,早知祁沐風武功高深,卻不想卻是一出手便毀了她的兵器,頓時悲憤之情湧上心頭,枉她苦練武功十載,仍敵不過祁沐風,仍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季若彤的話猶在耳邊,望著對麵之人,左凝杉越想越恨,若不是這個人,自己如何會來到這異世,如何會曆經十年光陰、費盡心思,隻為今日能徹底將既定的命運斬斷。
而偏偏,她做了諸多努力,到如今,曆史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月婉死了,下一刻或許就是祁沐雨了,一想到這,左凝杉就心痛難當,曾經這些她當故事聽的人,如今已是她生命中不可失去的人,她為守護他們而來,又如何能讓他們再度離去?
不,他們不能死,所以,唯有你死,祁沐風!
決心一定,左凝杉也不顧功力懸殊,以手為刃,疾步攻之!
祁沐風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著左凝杉,向來知其對自己成見頗深,而方才於她眼中窺見殺意,方才知道她竟如此恨他。
然,箭已發,不回弦。左凝杉越氣越狠,招招致命,躲,已不是辦法。
剛避過一招,祁沐風終於出手,化去攻勢,並一掌襲來,左凝杉左肩堪堪受下這掌,被推去幾尺之遠。
血氣翻湧,不是因傷,而是心中憤怒更甚!
左凝杉啐了口血,正欲揮拳而上,卻見對麵一道銀光閃來,劈手接下一看,竟是之前她回房尋而無果的玄銀鐵鞭!
“劍,我給你。”祁沐風目光平靜,麵色無波,反而更激起左凝杉的怒意,銀鞭一甩橫掃而來,祁沐風的輕歎隱在了呼呼風喝中。
“命,也給你……”
仿佛是隨意敷衍,左凝杉的攻勢越猛,祁沐風反而越發懶於回避,更別說回手。
銀鞭在身上劃出道道口子,他卻隻是稍稍避開,是不屑還是留有後招?左凝杉目中已凝了冰霜。
終於,耐心消耗殆盡,左凝杉手腕一轉,銀鞭在空中挽了個花,倏地散開,原本的一根鞭子頓時散作數條細鞭,鞭上倒刺泛著寒光,向祁沐風包圍而去。
仿佛無動於衷,祁沐風長身玉立,白色的身影在呼嘯而來的勁風前顯得更為消瘦,蒼白的臉上染上了笑意。
他的笑……左凝杉直覺不對,欲收手卻止不住洶洶攻勢,而此時,群鞭已纏縛祁沐風周身,銀鞭的中央,短劍顯現霎時直沒入其身。
“祁沐風,你……”
暗紅的血順著嘴角蜿蜒而下,祁沐風笑意更濃,目光流連在左凝杉的臉上,伸出手,向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