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曾連的麵色明顯有些僵硬,而觀之季簡則是一臉的平靜,可那雙細細眯起的眼中,目光卻也微沉了下去,夜寒軒不動聲色地悠哉飲茶,等著這兩人的回複。
隻見得季簡沉默地審視了夜寒軒許久,方才展演一笑,說道:“這是還得從長計議,若是夜閣主能加入我們,相信不過多久便能阻了祁沐風勢力的擴大,這樣必然是有利於江湖安定的,夜閣主你看是也不是?”
夜寒軒聞言放下了杯子,終於坐直了身·子,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點頭道:“季門主所言甚是……能有幸與二位相交,真是夜某的福分。”
終於聽到夜寒軒算是讚成的話,季簡趁機繼續道:“如此,不如夜閣主……”季簡的話忽地一頓,三人均聽到書房外傳來響動。
收了聲的季簡警惕地盯著門口,隻聽一陣輕而快的腳步聲靠近,而後就是一股大力將門打開,三人往門口一看,隻見一臉沉冷的左凝杉正立在門前,雙眼緊緊盯著書桌後安坐的夜寒軒。
“這……”曾連尷尬地碰了碰季簡的胳膊,季簡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夜寒軒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等也不打擾夜閣主,先行告辭了。”說著便對著那仍舊坐著的男子抱了下拳,便轉身離開,在經過左凝杉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過也隻一瞬,便和曾連一同離開。
季簡和曾連兩人離開後,書房便隻剩下左凝杉和夜寒軒兩人,一個靜立於門邊,一個安坐於桌後,氣氛一時有點冷,僵持了許久,左凝杉終於進了屋,回身將門合上,然後來到書桌前,站定,說道:“他們兩個來找你幹嘛?”
左凝杉刻意緩和著自己的語氣,以期表現得像往常一樣,可夜寒軒卻並沒有接她的話,他抬頭看了左凝杉一眼,目光仍舊深邃,卻沒了往日的深藏的溫柔,隻聽他反問道:“你來幹嘛?”
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左凝杉壓下心中的不快,接道:“來看看你……”
“然後呢?”
本是來找夜寒軒問話的,現在卻被這人搶白,左凝杉不欲與他再打太極,再一次問道:“那兩個人到底來找你幹嘛?”
到底還是不耐煩了,夜寒軒以手撐桌站了起來,身體前傾與左凝杉麵麵相對,目光深深鎖在左凝杉的身上,語帶諷刺道:“要不是因為他們在這,你根本就不會來找我的對吧?”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他不待左凝杉反駁,隔著桌子,又向她靠近了點,繼續說道:“說到底,隻要是牽扯上祁沐風的事情,你才會有反應,你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我,你的眼裏從始至終都隻有祁沐風!”
驚訝於夜寒軒的這一番話,左凝杉怔怔地看著眼前微怒的俊顏,說道:“我哪裏眼中隻有祁沐風了?”
同樣撐在桌上的手,被夜寒軒一把握住,左凝杉被迫隔著桌子拉至夜寒軒麵前,更近的距離裏,夜寒軒話帶著冰冷:“別說你離家出走然後進入江湖,都是偶然,從一開始,你就在計劃,至少從你立閻正為右輔閣開始,你就在有意無意地針對著祁沐風和南陵十寨,發展勢力。”
看著左凝杉沉下來的越來越冷的臉,夜寒軒甩手鬆開她的手,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不然南風閣何以至今,除了在南陵據點和情報上有所作為,而在江湖上卻毫無建樹呢?”
夜寒軒的話不啻於一記重磅砸下,左凝杉隻覺得心中一緊,她屏著呼吸直視著夜寒軒,沒想到他能看得如此明白透徹,更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原來在他麵前居然毫無秘密可言,他把所有的事都看得透透的,卻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來來回回地忙碌。
而最可悲的是,她籌措了整整十年,可如今卻一事無成,她拉不住命運繼續前進的腳步,也阻不了他們任何一人的行動,祁沐風如此,夜寒軒也是如此,左凝杉又怒又悲,她什麼都沒做成,反而身陷迷中。
仿若看著陌生人一般地,左凝杉目光迷蒙而悠長地看著夜寒軒,倒退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在夜寒軒麵前,在祁沐風麵前,在既定的命運麵前,她就是個被送過來任意玩弄的笑話!
看著左凝杉一步步退遠,夜寒軒感覺她的每一步,都是在永遠地拉開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他雖怒她、怨她,卻真心是不想失去她,再也不想承受當日百花坊那時的痛苦,他心中一慟,連忙疾步上前,伴隨著桌椅歪倒的聲音,他終於抓住那個一直躲避自己的人兒。
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裏,夜寒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隻有觸摸到她、抱著她,他的心才能短暫地放鬆下來。
輕輕的歎息回蕩在目光怔楞的少女耳旁,化作一道道繩索欲縛住她,卻不料竟成了纏在她身上的,始終牽扯著他的心魂的紅線,剪不斷也不願剪斷……
“凝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