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夢魘(2 / 2)

馬車搖搖晃晃著劇烈疾馳著,顛得月婉難受得皺起了眉頭,她努力睜開了眼睛,隻見得車簾被風刮起,隻見一個陌生的身影正在駕車,那人駕著車走了許久,終於在一處開闊的大道上停了下來,然後那人便下車離開了。

本就因藥物剛醒而頭暈的月婉,之後又經受了顛簸,隻覺得胃裏和腦袋都混沌難受得不行,她靜靜地躺在車內,以期盡快恢複體力,就在她閉眼調息的時候,車簾被猛地掀開,白日的強光帶著微寒的涼風吹進,月婉慢慢地睜開眼睛,還不待看清,人就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耳畔響起了來人清朗又溫柔的聲音。

“婉兒,我找到你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聽著祁沐雨欣喜非常的聲音,月婉終於放下了久懸的心,她完全放鬆地靠在他懷裏,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解開繩索,然後繼續輕輕地摟她入懷,她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生怕抱得緊了勒著她,他溫柔地環著她,嘴中念念著她的名,“婉兒、婉兒……”聲聲呢喃。

襄都,無眠鄉,絲竹嫋嫋,香風徐徐,美人歌舞兮,迷醉至春曉。

祁沐風側臥在軟榻上,聽著歌姬的靡靡之聲,祁沐風轉著酒杯,閉著眼,不知道是在聽曲還是在想其他的。

門被人推開,辰軻走了進來,站在軟榻前,垂首道:“月婉已經被救回,祁沐雨現在正守著她。”

祁沐風垂著眼,看著手中的酒杯,仰頭將酒飲盡,方才側頭以手支著下巴,喃喃道:“想不到他動作倒挺快的。”而後,看了眼辰軻,說道:“這兩天左凝杉和夜寒軒兩邊怎樣?”

“仍舊冷戰著,夜寒軒看樣子是已經和季簡、曾連兩人結盟了,左凝杉那邊應該也收到月婉獲救的消息了,她這兩天都呆在客棧,但南風閣的破月常常出入那家客棧。”

“南風閣的破月……和小杉兒……”祁沐風若有所思地念著,將手中的空酒杯遞給了身邊的歌姬,然後對著辰軻說道:“嗯,沒什麼其他事彙報的話,你就先去忙吧。”

垂著頭的辰軻,抬眼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祁沐風,心下卻想著,想來來去如風的公子,如今卻對著這樣一位小姑娘如此上心,心中詫異的同時也多了幾分了然,他點頭應了聲:“是。”而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內的琴曲歌聲仍舊撩人動聽,身邊的佳人也美貌動人,隻是此時身處溫柔鄉的祁沐風卻無心於此,他的思緒回到了兩日前的邀月樓,那時的左凝杉少有地動了怒,那模樣就像被人激怒的小獅子一樣,張牙舞爪地露出了鋒利的爪牙,他還記得她走時留下的最後那一句警告。

無論如何也要守護身邊的人……祁沐風想著她那時怒氣騰騰的嬌顏,心中驀然一動,他笑了笑,嘴角勾起了不同於往日的溫柔弧線,如此認真而厲害的她……輕笑聲溢出了薄唇,祁沐風以杯掩唇,愉悅地笑著,他的小杉兒還真是可愛呢……

窗外,春雨又開始綿綿地下了起來,淅瀝瀝的雨聲掩住了天地間的聲響,卻蓋不住山間郊野裏那痛苦無助的嘶吼,還有跪坐在雨中泥濘裏失意人心碎的聲響。

空無一人的郊野,賀衍章一個人獨自跪在馬車被搶走前停著的地方,吼累了,他消聲垂腦著以劍支撐著肩膀,雨打落在他的臉上、身上,他永遠也忘不了剛剛那一群揮著金刀與他混戰的那群人,還有那些人搶走月婉後揚長而去的身影,他連最後看一眼那離去馬車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奪走了自己最後的希望,他生命中最後的一絲期待與光明,統統被這些人生生剝奪殆盡。

他恨!他怒!他要讓那些設計他、利用他然後又遺棄他的人,跟他一樣一無所有!低沉的笑聲震顫著自胸膛處悶悶傳出,男子詭異的聲音,仿似煉獄最底層千年惡魂的詛咒一般,陰冷而怨恨。

“等著吧……作惡者都別想逃,統統都隨我一起下地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