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房來，曾連、季簡和眾位掌門們晃晃蕩蕩地走出東廂，跟在人群最後的左凝杉，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這些人交頭接耳的聲音。
“你說真是高禦江派人滅了重山派嗎？”
“不清楚，不過我看著高禦江想擴張勢力範圍倒是真的……”
“你們還別說，當初咱們從百花坊到封雲山那一路，不都是他打頭帶著的嗎，他怕是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樹立威信了。”
“此言差矣，你忘了這次的武林大會是那華城的流雲山莊辦的麼，他是在老早之前就開始計劃了，這一步步一局局的牽著咱們從華城到黎城，再從百花坊到封雲山，可都是他走在最前麵，我想啊，這次重山派滅門的事，八成是他高禦江幹的。”
“唉，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著倒真像是真麼回事，枉我在封雲山那的時候，還稱讚他大氣仁義……”
走在前麵的季簡就在此時回頭，對著眾人說道：“雖說重山派滅門的事還不甚明了，但這到底是江湖上的大事，如今重山派隻剩下泰掌門和賀少俠兩人，我等又豈能袖手旁觀，如若各位有心，還請隨我和曾堂主到前廳一聚，咱們一道商議商議。”
此言一出，立時就有聽得眾人響應道：“季門主所言極是，重山派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確實不能袖手旁觀。”說到底，誰都想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說出的話能一呼百應，雖說高禦江原本是勢氣強盛，可經過今天早上這一事，怕是要聲譽大跌、失去人心，更甚者會成為眾矢之的，淪為有心人上位的墊腳石，所以不論季簡是否相邀，他們都不會放過這一出頭的機會，盡管到最後麵上有光的不一定是自己。
跟在人群後麵的左凝杉，正打算緊隨其後去前廳繼續觀望的，隻聽得身邊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杉兒且慢，為師有話問你。”
左凝杉聞言頓住腳步，側身麵向祁沐雨，詫異道：“師父何事？”
“杉兒能告訴為師，何以你如此熱衷於江湖中事？”祁沐雨一臉溫和地問道，可是那雙明澈的眼睛卻仿似看透人心一般。
聽得祁沐雨突然問出此話，左凝杉心下一凜，對上祁沐雨的目光竟覺得有些心虛，她偏頭凝神想了一會，說道：“因為我從小就向往江湖啊。”
聞言，祁沐雨眼神一沉，默然地看著左凝杉，心中早已了然這丫頭是在敷衍他，哪裏會是從小向往？怕是從小就逼著自己才是，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杉兒的時候，那雙清澈又狡黠的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華，整個人都散發著歡快的活力。
而如今那雙眼睛雖然仍舊清澈如初，隻是那跳脫的靈動早已被沉穩內斂所代替，本是與季若彤一樣的年紀，卻偏偏整日裏眉頭輕蹙，思慮著許多本不該她操心的事情。
麵對祁沐雨沉默的麵容，左凝杉心中有些惴惴的，試探地開口道：“那個，師父，我……”她本想著隨便找個理由趕緊開溜，卻不想被祁沐雨不緊不慢的問話給打斷。
隻聽得祁沐雨問道：“看來為師還是換個問法，何以杉兒如此熱衷於——祁、沐、風的事？”
祁沐雨的話說到最後是一字一頓、字字清晰，看來祁沐雨是容不得她繼續敷衍了，左凝杉頓時語塞，她能說她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祁沐風麼？當然不行，所以她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師父，師叔現在可是也攪和近江湖這道渾水中了，雖然暫時是洗清了殺害曾銘端的嫌疑，可盜百花的事還沒消停，再加上封雲山的伏擊，難道您都不擔心嗎？”
“杉兒，既然你知道這江湖是灘渾水，何以還有繼續深入呢？你師叔那師父管不了，他自己也有分寸，相信不會有什麼事，可你卻並不適合這江湖，何況你心裏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喜愛江湖生活的吧？”
看著祁沐雨溫和的神情，左凝杉啞口無言，這個自己最親最近的師長，從小就看著她長大，不說全然明了自己所想，卻也十分地了解自己，話都說到這兒了，再敷衍裝傻也是無用，就聽得祁沐雨繼續說道：“莫要再理這些事了，這些都與你無關，何苦要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