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兩個偏執的人(2 / 3)

丁韻宜低著頭專心地作著記錄。葉誌誠是個成年人,口才很好的成年人。丁韻宜也過了父親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的年齡。

“您別生氣,不是我這麼評價您。我曾經采訪過您的一位老部下,x行支行行長,簡慶林。是他這麼評價的您。”丁韻宜作出急於解釋的姿態。

葉誌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我想不起來這麼個人,隻記得認識一個叫‘簡光耀’的。他因為挪用巨額儲戶存款被判刑,是我作的舉報。”

丁韻宜眼角餘光看見門口警衛在迅速翻看丁韻宜提前上交的采訪大綱。她這個話題根本沒有列進采訪大綱裏。

“您想表達您曾經也是一位正直的官員,可我們經常見到落馬官員大多曾經都是清廉正直的官員。您怎麼評價這種‘權力導致腐敗’的現象?”丁韻宜趕緊把話題拉回到采訪大綱上,仿佛剛才的話隻是她為了引誘葉誌誠進入下一個話題設下的言辭陷阱。

葉誌誠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思索對答。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隻能說,脫離監督的權力必然會導致腐敗。就拿簡光耀的案例來說,作為支行行長,擁有資金流動審批權,就是這麼一個手握重權的人,挪用行裏的巨額款項作為炒股資金、私生活腐化、以聘用為名潛規則名叫方亦茹的實習女大學生……很多時候避免官員犯錯誤,不能依靠官員們的個人品行,而應該有多方的核查檢查機製參與進來。”

公款炒股,聽上去好像慕容複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葉榮盛因為用海生國際的錢做期貨生意被簡悉之抓住了辮子從而成為舉報葉誌誠的主力;簡慶林背叛家庭,所以簡悉之說他父親“不是什麼好人”;那個曾經被潛規則的實習大學女生名叫方亦茹……調查的方向有了!恐怕這個女人對當年的事情知道些什麼。

“采訪最後,您有什麼話想對您的子女說?”

“簡簡單單地活著,做個簡簡單單的人。”

這就是您對魏主編的授意。丁韻宜微微一笑。

“謝謝。”小舟從此逝,一語寄千言。

葉誌誠在警衛人員的攙扶下緩緩離開會見室。走到門口,葉誌誠停下腳步回頭,深深地看了站在他身後、目不轉睛地凝望著他的韻宜一眼。“謝謝你,記者同誌。”

指甲嵌進掌心,丁韻宜控製不住地紅了眼圈。

看守所外,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來雪花。大概是這個寒冷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丁韻宜望向陰沉沉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丁韻宜的發絲眼角,彙聚成溫熱的溪流順著眼角涓涓垂下。

丁韻宜開車連夜返回,家裏還有一個小的等她回去。想起葉陶韜,韻宜心裏一暖:這個小公子自打“闖家”事件以後變乖了很多。不僅假期作業不用督促,還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

除夕,丁韻宜和丁曉東葉陶韜兩個弟弟一起包餃子,葉陶韜站在小板凳上,讓丁韻宜手把手地教怎麼把餡放在圓圓的餃子皮中心,把兩邊的皮捏起來。肉乎乎的小爪子底下走出一個個肚皮癟癟匍匐在地上的餃子。丁曉東笨手笨腳地擀皮,他擀出來的餃子皮往中心薄周邊厚。結果煮出來一鍋片兒湯。三個人忙得饑腸轆轆,吃得還是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