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懷念:青春是沒有返程的旅行(3)(1 / 3)

在公交車站被人群擠著上了車,我找到座位坐下,身邊有頭發花白的老人,我看看周圍,猶豫了半天,才慢慢站起來試圖讓座,老人看見我複雜的眼神,擺了擺手。隨後過了兩站,她下了車。我突然感到好難過,你知道從前的我不是這樣的。

在天橋上看到乞討的孩子,麵黃肌瘦,衣衫襤褸,我沒有一刻遲疑,冷冷走過,當作沒有看到一樣。他跑過來,微弱地喊我“哥哥,哥哥”,我竟然推開他那隻瘦小黝黑牽著我衣角的手。走到天橋下時抬頭望著那個孩子,他竟然還趴在欄杆上看我,眼神楚楚可憐。我走掉,沒有回頭。你一定會鄙視現在如此絕情的我吧。

也已經好久沒有對人說謝謝,節日的時候也不會給人打電話發祝福,好像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看看,終日與形形色色的人周旋,總是在滿布霧霾的生活裏沿著機械的路線奔跑,步履匆匆。時常空虛,無聊,好像沒有靈魂一樣,活在一頁頁蒼白的日曆紙上。

你一定沒有想到未來的自己竟然是一具木偶吧,被無形而淩亂的線纏繞、捆綁、操控,漸漸失去自我。你很失望,是嗎,但我還想告訴你:

以前,總是不想待在人聲嘈雜的場所,身上會癢,會難受,現在習慣了。

以前,厭惡所有類似“請你多指教”、“向你學習”、“真是不敢當”、“你抬愛了”、“吃飯了嗎”、“注意休息”這樣的客套話,現在習慣了。

以前,一直疾惡如仇,看不慣表裏不一、是非顛倒的人,現在習慣了。

習慣會讓原先的特別的你和後來的一堆人淪為同類,戴上假麵,努力追逐,逐漸冷漠,不關心世界,不信任別人,隻愛護自己。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淩晨1點23分,耳麥裏傳來陳綺貞的歌《下個星期去英國》。裏麵唱著這樣的句子:“你收了行李,下個星期要去英國,遙遠的故事,記得帶回來給我,我知道我想要,卻又不敢對你說,因為我已改變太多……”我按下單曲循環,聽著聽著,筆尖停在信紙末尾“你”的上麵,再也寫不下去。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是勇敢的人。

十八歲過去以後,我們在時間的中心軸上分別,向著相反的兩邊走去。我時常想起你,但又害怕麵對你,現在的我雖然依舊喜歡用淡藍色的紙張寫信,字跡還是老樣子,沒有突破小學六年級水平,但其他已經麵目全非。影子斷了,葵花落了,少年走了。

曾經,我們拒絕長大,想永遠住在十八歲以前的世界裏,好好使用身上純真的能量。我們總覺得長大成人會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無比恐懼和擔心,因為害怕有天在鏡子裏看見自己變成了曾經最看不起的那種人。但事實是,蝴蝶的翅膀被寒風吹得殘破,紛飛的鳥群退出視野,留下黑色的灰燼,不停地從空中墜落。時間催促著我前行,一點點丟下你,走了很遠很遠。

有人告訴我,懷念是件痛苦的事,它會讓人蒼老。我總是帶著愧疚想起你,因為我辜負你的期望,沒能在你料想的未來長成你期待的模樣。特別是在靜謐的深夜,想到過去的種種,內心傷感而不安,親愛的男孩,我是不是要和你徹底告別?

前些天溫習了一遍我們從前看過的老電影《羅馬假日》,奧黛麗·赫本的臉那麼精致,而她的青春也永遠留在了最美的時刻。裏麵有段台詞,我想重新念給你聽,但你要答應我不準哭。

“現在,我必須離開了。我走到街角,然後轉彎。答應我,別看著我,把車開走,離開我,就像我離開你。”

雖然我選擇離開永遠活在十八歲之前的你,但並不代表我不愛你。請你時刻記住,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當所有星星都換了方位,北極星依然會在原地。當所有人不了解你,不原諒你,甚至離開你,隻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會迷路。

我喜歡你在黑暗裏

王宇昆

逼仄,那堵牆告訴我——我還是老樣子,沒有改變。短發,褐眼。

小巷在黑色的顏色裏繾綣的像是一隻貓的睡眼,我告訴它你已經老了。剛搬進這個擁擠的世界裏的時候,那堵牆有著新塗上白色漆料的腥味。那個時候的他,依舊經曆著白天的喧鬧和黑夜的聒噪。隻是在最後一盞路燈熄滅後,它也陷入了沉默。黑暗像是麋鹿被花豹追逐般惴惴不安,披上冷牆的肩。

每天都要經過這裏,這條被踩踏過很多遍的巷道甚至變成了我血液裏流淌的一部分。

目睹過男孩和女孩在牆角裏擁吻,看到過黑貓在牆頭被凍得瑟瑟發抖。就像當初,這堵牆的樣子,上上下下都是火熱的感覺。隻不過,黑暗太洶湧,把它的溫度剝奪走至冰冷。

我更喜歡你在黑暗中,有孤單的身影,有冰冷的肌膚,有無人問及的蕭瑟。

六年的生長,土壤在牆根的下麵滋養著綠色的頑強的生命。我看見你的脊背在日光中依舊筆直地挺拔著。

你說我是一個不開心的孩子。

我說,是啊,可是看到你就不了。

我看到過夜晚有人依傍著昏暗的路光對著這堵牆撒尿,有熱氣湧出來,像是你在對我說些什麼。是不是冬天太冷,你無法取暖。那個人是喝醉了,嘴裏念叨著讓人搞不清楚的話。我看著你的背影,枯黃的光下你像是被欺負了的小孩,你對我說,那個人很壞。然後,我說,是的,那個人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