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誰說過。可是,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臉上依舊是淡不去的生動——嗯,好,可是容我想想好嗎。
陳司揚,臉上掛了笑說,別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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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電話許久,猶豫著,還是撥打了過去。
綿延拉長的鈴聲。
有人拿起來了電話。
“喂?”客氣得禮的聲音。她閉上眼,便能知道這不是那個人的聲音。即便她不經常打電話回去。
那端又喂了一聲。
“您好。”她舔了舔幹澀的唇。“是侯秘書嗎?”
卻聽見電話那端興奮恍然的聲音,似終於聽清了聲音的主人是何人的那種明媚的歡快,“是沈小姐嗎?”
“嗯。”
“您找沈書記吧,他剛剛出去開會了。”那端,似聽到擰門把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得不甚清晰。“哦,沈書記來了,您等等,我就讓他接電話。”
“喂?”
“爸爸。”她很久都沒有聽到父親的聲音了,是真的很久了呢。
“是微微啊。”說著,那端便傳出爽朗的一串長笑。
“爸爸,你現在還好嗎?身體怎麼樣。”她小心翼翼的問,隱了平日裏的尖銳和冷漠。
“我很好啊,很好,你在外麵要多注意身體啊,別老想著工作,一個女孩子家,更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爸爸自你小的時候就忙,對你的關心不夠,唉,我有時想來挺愧疚的,好在你這麼優秀。”
那端,沈忠明左手舉了話筒,右手故意捂住欲要咳嗽的嗓子,憋得臉色通紅。一旁的侯秘書看了看他,搖了搖頭,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歎了口氣。
“爸爸,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眼裏微微的有了潮濕。就因為年少之時,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愛,就可以很久不打電話回家嗎?沒有一刻,會比此時這般自責。
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冬日的一天,蜷縮著身子,告訴自己,沈熹微,你不要去羨慕其他人。他們很愛你,而他們缺乏的隻是時間。
這樣的執念,似乎是一種毒,苦苦煎熬,指尖抓著的被角幾乎被燃燒。
無法承受的生命。
不知道,是多久,漫長的天際,慢慢地,終於,放了手,隻剩下一條白色的線。
可是,捫心自問,沈熹微,你真的沒有恨過他們嗎?
恨過嗎?恨過嗎?問問自己。
“您不用擔心,我一直都挺好的,告訴媽媽也要多注意身體,年紀大了,交由屬下做的事情就別自己那麼上心了。”
“我們都好,微微,別記掛。”電話對麵沈忠明和藹的嗓音。
她輕輕蹙了眉,深深的呼了口氣,總歸,是存了意。問的小心而故作坦然——“爸爸,沈一辰最近有回過家沒?”
“哦,之前他倒是給我來過一個電話,說是要去歐洲出差,現在算來,也應該回來了吧,怎麼?你沒和你哥哥聯係。”
這端,她笑的溫和,卻急了聲音,亂了方寸,“不是,我們前幾天還通了電話的。”可是,眼睛卻微妙的有了澀意。
沈熹微,你又撒謊了。
你忘了嗎?沈一辰以前給你講的故事,說謊的孩子,鼻子會變得很長很長,就像辛德瑞拉穿著水晶鞋永遠找不到它的王子,那就是懲罰。
“那爸爸,他有沒有給你提起過什麼?呃,譬如他和喬萱什麼時候結婚呢,哈哈哈。”隨意的扯著話題。卻隱不去小心翼翼的尖銳。依舊是存了心想問什麼的吧。卻又不敢這樣明目張膽,露了風聲。
“沒有,他打來電話也就是隨便問問,沒告訴我什麼事兒啊,也沒說要什麼和喬萱結婚的日期,唉,你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什麼事自己做主就好。”微微的歎了氣。
倏地,沈熹微吐出薄薄的氣,終究是放了心。他並沒有把決裂的事情告知父母。
那,沈一辰,我們之間在以後的某一天,淺淡了歲月的容顏,還會重新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剪影麼。
“爸爸,我要掛了,再見,您保重身體。”
之後,她細細聽著手機裏傳過來的忙音。
斂了眉目,哂笑——沈一辰,原來你是去了歐洲,如不是,你在聽到那件事時,第一時間會來找我嗎。
哥哥,對不起。
沈一辰,請你原諒我吧。此時她的眼裏明淨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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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沈熹微輕輕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