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她就可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健健康康的長大,不用羨慕別人家裏的溫馨,沒心沒肺的活著。
沈一辰,如果下輩子你不再是我沈熹微的哥哥,你便不會記得恨過我。
這刻,她隻想沉沉的睡過去。
眼睛慢慢的闔起來。
睫毛上沾了如露珠般晶瑩的淚,啪嗒啪嗒,一滴滴的落下來。
落了一座城。
嘴角是淒美而絕望的笑,連同他,也放了她的鴿子。今天不是四月一,不是八月八,不是任何其他的一天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生日呀,她隻是不甘心在這樣二十幾年前出生的一天裏,孤孤單單的離開而已。
今天,她都26歲了。
她知道,她不會在今日裏死去。她潛意識裏認為隻是胃痙攣發作,怎麼會死人呢。
可是,為什麼,心裏卻沒有一點求生的意念,為什麼心疼的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呢。
隻是恍惚喃喃低吟,疼,疼,畫麵模模糊糊。
夢中浮華,終究是夢一場。
“沈熹微,你到底哪裏疼!”
“寶貝兒,求您了,快醒醒。”
她朦朧間聽到焦急迫切的聲音如亂麻般縈縈在耳邊作響,散不去。
輕輕的皺了下眉,總覺得自己的臉頰被拍的呱呱作響。
四肢無力,眼皮掙紮半天卻怎麼也掀不起來。沒有哪一刻,真切的明白原來眼皮會這般沉重。
終於,撬開了眼皮。
室內一絲耀眼的光線刺進了眼裏,眨巴了幾下,終於適應。
張大開來,看到一張焦急的麵孔,是那張棱角分明完美至極的麵容,那深邃的眸子心疼焦急的神色溢了滿眼,擋也擋不住。
轉了還不甚靈動的雙眼,四下裏一看,這是她的臥室。
她費力抬起右手,撫上他焦急擔心的麵頰,淡笑,溫暖而幹淨,像極了那和煦的春風,虛弱的氣若遊絲,“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答話。
冷峻的麵容似在努力的隱忍著什麼。
他扶起她,一把抱住。
久久不說話。
終於明白,不是每個廊橋都可以通向堅實的地麵。
這個夜裏,
似乎終於,歸於平靜。
她在他緊緊的懷抱裏,眼角彎成一縷新月——原來,我還活著。
他無法想到當他打開壁燈的那瞬間,那個單薄瘦弱的女孩子蜷縮的倒在地板上。
安靜的似乎沒有任何呼吸。
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那刻,蝕了誰的眼睛,喉頭發緊。原來,心疼的滋味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淺淡。
沒有哪一刻這般痛恨過他自己。陳司揚,為什麼你總是丟下她。為什麼潛意識裏總想讓她遷就你。為什麼得到了,又這般不珍惜。
“微微,你怎麼摔倒在地板上?”低沉的聲線。
她嘴角嚅了嚅,輕輕回答,“或許,是因為太累了。”他隻是細細的凝視著她的眼睛,額角抽動一下,他一直相信,她有一雙望穿秋水,洞徹心魂的眼睛。這刻,她眼裏依舊閃著波光瀲灩的細紋。
喉頭發緊,看著她的臉色。“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好不好?”
熹微大眼睛彎了,睫毛長長密密的,有些無奈,撫上他的手背——都說過了,是累的,有什麼好檢查的。
司揚盯著她,撫上她的長發,薄薄的嘴唇淺淺吐出,“微微,對不起。”
熹微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有些倦了,靠著床,閉上雙眼,模糊中,司揚輕輕的為她蓋上薄毯,她似想起什麼,抓住他的手,強忍著困意,睜開了眼睛——“司揚,你今晚為何沒有去,有很要緊的事要忙嗎?”
他攥了攥她的手指,“嗯,有個案子需要重新改一下方案。”
聽他說完,似終於強忍不住,緩緩的闔上了眼眸,嘴裏還低低喃喃的念叨——你都不知道,我等了很久很久呢,等的我都睡著了,醒來你還是沒有來,沒有來呀,我隻好回家了,我……
話還沒有講完,咕噥一聲,頭一歪,便睡著了。
他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緩緩的一滴溫熱的淚珠滴落下來,延綿而下。微微,你別這樣,求你別這樣,成嗎?
一個大男人,漲紅了眼眸——熹微,我愛你,可是,如今我不知道怎麼來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