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如果每一項新的數學發明都必須依賴舊的既定基礎,在靜態代數和靜態幾何理論中,那又怎麼可能提取出一種能解決涉及動態實體的問題的新型數學呢?
對於第一組問題來說,並不存在著觀點的反複。我們仍然堅定地抱著這樣一個信念:在這個世界裏,運動及變化都是靜止狀態的特殊情形。假如變化意味著一個從本質上與靜止不同的狀態,那麼就不存在什麼變化狀態的特殊情形,也沒有什麼變化的狀態。被我們辨認為變化的,隻不過是我們曾指出過的,在比較短的時間間隔中所觀察到的一係列許許多多不同的靜止形象。
由於我們在實際上看不到飛矢在它飛行中的每一個點,於是就本能地相信一個運動物體的運動有連續性;在這樣情況下就有一種不可抑製的本能想把運動的概念抽象出來作為不同於靜態的事物。但這種抽象是由於各種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局限所造成的;邏輯分析決不會證實它的正確。運動是一種位置和時間的相互關聯。變化隻不過是函數的別稱,是同一種相互關係的另一個方麵。
至於其餘的問題,微積分學作為幾何和代數的後代產物,而且它未發生任何基因突變——它的父母所未曾有的任何特征。在數學中,突變是不可能的。不可避免地,微積分便如同乘法表和歐幾裏德幾何一樣,具有靜態的特性。微積分學隻不過是對這個靜止世界的另一種解釋,雖然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巧妙的解釋。
讓我們再重複一遍:有兩種觀察各種因素的方法。例如,臉紅可以是獨立的臉紅(一個還原論的原素),也可以是在某種網絡中的臉紅(一個整體論的原素)。前者涉及到某種“似乎”假設,似乎它在世界上是完全獨立的,同世界的其他部分沒有關係。
這是一種形式上的抽象,在科學的某些領域可能有很大的作用。無論如何,隻要記得它隻是一種形式上的抽象,這種抽象當然就不會有什麼害處。
隻有當數學家或邏輯學家或科學家在談論獨立的微笑時,忘記了他是在做一件人為的事情時,才會出毛病,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在現實世界中沒有什麼臉紅之類的事情讓人做出來的,沒有什麼臉紅不是有原因的。
這種人為的抽象習慣或對還原元素的研究一直作用很大並且已經根深蒂固,以至於要是有人否認這些習慣在經驗上或現象上的有效性,抽象和分解者往往會感到驚奇。他們漸漸地使自己確信,世界實際上就是這樣建造起來的。同時他們發覺,可以很容易地忘記它盡管是有用的,但卻仍然是人為的、約定俗成的、假設的。
總之,它是一個被強加於一個處於流行狀態、有著內部聯係的世界之上的人造係統。如果隻是為了討論的方便,這些有關這個世界的特殊假設才有權在現實麵前公然露麵。如果它們不再有方便可言,或者如果它們變成了累贅,則必須被拋棄。
在世界上看到我們放進去的而不是原先就在那兒的東西,是很危險的。讓我說得直截了當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原子論數學或邏輯學是一種關於世界的理論,用這種理論對世界進行的任何描述,心理學家都可以因為不符合自己的目的而加以拒絕。很清楚,手段論思想家們有必要著手創立一些同現代科學世界的性質更為協調一致的邏輯和數學體係。
可以將這些話擴展到英語語言本身。這也勢必反映我們文化的原子論世界觀,這不足為怪。在描述症候群資料和症候群時,我們不得不求助於最稀奇古怪的類比、比喻和各種其他的歪曲和拐彎抹角的說法。我們有和這個連詞來表達對兩個分立實體的連接;但我們卻沒有一個連詞來表達對兩個並不分立、一旦連接起來就組成了一種二元性的實體的連接。
對於這個基本的連接詞,我能想出來的唯一替代物就是一個笨手笨腳的“有結構的跟”。有的語言同一種整體動力世界觀更為和諧。在我看來,膠合語言比英語更適於反映一個整體的世界。
另一點,我們的語言同大多數邏輯學家和數學家一樣,將世界組織成各種成份和關係,以及物質和物質發生的事情。對待名詞就仿佛是物質一樣,對待動詞就仿佛它們是物質對物質采取的行動一樣。形容詞描述物質的類別更準確,副詞描述行動的類別更準確。整體動力觀點不會這樣一分為二。無論如何,單詞即使在試圖描述症候群資料時,也要被串成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