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再次耐心地講解著。
恭順帝手拍龍椅,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說道:“說重點——”
薛繁聽了身子顫抖一下,忙磕頭道:“是是,微臣遵旨!微臣——這個——微臣派出去的幾批人都杳無音信,眼看案子不能再拖延,微臣便自作主張,決定親自往揚州城一趟——”
又見恭順帝的帽子抖動了一下,嚇得趕緊把頭埋在胸口,道:“微臣——微臣——這才得知,高刺史已失蹤多時——微臣惶恐——惶恐——”
薛繁努力想鎮定下心神,可是越是在意,越是害怕的厲害,身子發抖得像打擺子一般,前後汗水流淌,衣服都已浸透。腦子一片空白,嘴裏機械地說著,究竟說了些什麼,自己是一個字也不知道。
“微臣——好奇,不是,是緊張案情,不得已四下打聽高刺史的下落,一個偶然的機會——高刺史不是失蹤,而是遇刺身亡。雖有確鑿證據,但畏懼宰相大人權威,微臣一直不敢拿出來——”
薛繁的話終於講完了,雖然已經漏掉了許多,但大概的意思已經說明白了。
“呼——”薛繁鬆了口氣,他感覺,這比走了十幾裏路還要累。
“呼——”寧王鬆了口氣,前麵的話無足輕重,至少他最後一句關鍵的話沒有忘記,說了出來。
“呼——”李彥也鬆了口氣,原本被薛繁穩重的外表給迷惑了,誰想被恭順帝一句話,便將他打回了原形,到底是個稚兒。
恭順帝點點頭,突然問道:“愛卿去揚州,可帶隨從,帶了幾個?”
薛繁怔了一下,脫口而出,道:“就微臣一個!”
恭順帝又點了點頭,道:“可曾見到高刺史的家人?”
薛繁一時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回答:“沒有。微臣——”
恭順帝右手一抬,薛繁立馬識趣地閉了嘴巴。
“來人,將安平縣縣令薛繁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再帶來堂上問話!”恭順帝喝道。
門外兩位黃衣侍衛,立馬答應:“是!”便走近大殿,將薛繁往外拖去。
“皇上——”說這話的除了驚魂未定的薛繁,還有莫名其妙的寧王。
“皇上這是何意?”寧王忍住胸中的怒氣,雖說兩人分派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但最終的目的是整垮李彥。若是沒有這個目標,那麼他們的合作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今天的情形卻是,寧王搭台唱戲,恭順帝拆台,而且不顧一切地拆,徹徹底底地拆,這算哪門子事?
可又不好明著質問恭順帝,因此隻有忍著,或許等下了朝再說,又或者當場翻臉,誰有多少斤兩,還不是掂量掂量就出來了?說實話,寧王還真沒將皇上這點分量看在眼裏。
恭順帝卻笑道:“寧王息怒!本朝的規矩,無論薛繁是否有理有據,但為犯上之舉,必須先打三十的殺威棒!朕隻是讓人打二十下,已是寬宏大量!”
寧王無言以對,但並不代表心裏沒想法,暗道:“一般衙門的棍棒怎能與朝廷的相比,這二十棒子下去,薛繁即便不死,隻怕也隻剩下半條性命了。”
黃衣侍衛見寧王默認,便拉著麵如死灰的薛繁出了朝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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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兩下,薛繁便大叫著暈了過去。
澆了涼水,棒子一下,又暈了!再澆,棒子還沒下,又暈了!侍衛們也煩了,幹脆,劈劈啪啪,將二十下一次性打完了。最後再給薛繁賞了一盆涼水。
“薛愛卿——”恭順帝試著叫喚了一句,看著薛繁人變得跟落湯雞一般,且臉色發白,雙唇顫抖,出氣多入氣少,原本積鬱在胸中的一口悶氣總算出了。
“微微臣在!”薛繁嚐試著跪起來,可是稍微移動,背後股部便疼痛難忍,隻好照舊趴著。
“依照你剛才所說,你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咯。沒有人為你作證,也沒有人見過你去揚州。如此說來,你剛才所言,不過片麵之詞!”
身體上的疼痛讓薛繁已不再會思考,而是順著恭順帝的話想著,於是點點頭道:“是——請皇上明察——”
“明察!憑什麼?就憑你的一個縣令的片麵之詞,便讓朕懷疑當朝的輔政大臣,一品宰相?你此舉將朕置於何地,又將大明百姓置於何地?混賬東西——”恭順帝霍然站起,指著薛繁怒罵道。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恭順帝竟布局如此巧妙,不禁將薛繁帶進去了,就連寧王也是一點也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