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雲 五十九、禦駕親征(1 / 2)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李彥一方麵在江州散布謠言,一方麵得到陳恪的命令,在廉營內興師動眾,大張旗鼓,更是將江州的廂軍都帶動起來操練。原本不屑一顧的人也將信將疑起來。有關係的托關係,有門路的找門路,問到李彥這,李彥故作諱莫如深,或顧左右而言他,或隨意找個理由搪塞,雲裏霧裏。

越是如此,旁人越覺得有問題,心裏沒底,反倒害怕起來,各大戶豪紳家大業大,紛紛早做打算。原先還隻有幾人暗中試探行動,天下無不透風的牆,路人鄰裏偶然窺見,也開始另謀他路。一傳十,十傳百,江州幾乎人人都動起來了。罷西市,夜燈不鬧,收酒簾,重九無聊。

廉營茶館內,兩個錦衣富商模樣的人,一高一矮,喝著茶水,默默相對。若是湊近看,定然能發現他們即使不喝水,嘴唇也在上下震動,隻是聲音低得隻有他們自己聽得到而已。

“到底是誰,將消息泄露了出去?”高個子,身材魁梧健壯,皺著眉頭,看著青綠的茶水,艱難地咽了一口,放下茶杯,無語地搖了搖頭。

矮個子,身材不足五尺,臉皮白嫩,頭發綠黃,似一個十來歲的孩童,然粗大的喉結,和寬厚且長滿老繭的雙手暴露了他的年齡。見高個子責問,撇撇嘴,仔細研究地著茶杯。“廉營茶館”裝潢翻新過一次,茶杯也換了新奇的,唇口不卷,底卷而淺,據老板介紹,是轉門從越州進的越窯盞。

“不知道!”矮個子無心答道,臉色淡淡的,似乎對這個話題提不起興致。

“我早說過,司空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承旨就是不聽,這不又鬧出亂子來,到時候看他怎麼收場。”高個子說的“他”,不知說的是“司空劍”,還是“承旨”,又或是另有所指。

“朝中有人好做官,你我若是有門第,憑才論能,怎會淪落至此?!”矮個子津津有味地品著茶,知足常樂,好似剛才一番憤慨的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一般。

高個子聽言,垂頭默然不語,抓著茶杯,見其中已空,頹然一歎:“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說完一笑,又提起茶壺,叫喚一聲:“小二,續茶!”

“賈兄也不必灰心,說不定江州之亂,反倒是你我的機緣。”矮個子神秘一笑,粉嫩的臉上泛出點點紅光,“你想想,司空劍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承旨即便不舍,還敢用他嗎?”

高個子慘然一笑,搖頭道:“段兄有所不知,傳言司空劍與承旨大人之間,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以大人的性情,揮淚斬馬謖,未必下得了手。”

“此一時彼一時,樞密大人與承旨相鬥,正在關鍵時刻。司馬劍雖不至於萬劫不複,但避嫌是肯定的。”矮個子指點局勢,上下分析,麵麵俱到,信心滿滿,高個子聽了也不禁信服地點點頭。

這時茶博士燙好茶來,兩人立即停止了對話,一個默默地喝著茶,一個看著慌亂的街麵,突然轉過臉來,對茶博士道:“你這茶館還要開到什麼時候?”

茶博士一怔,繼而眼珠轉道:“客官說笑了,小的不過端茶送水的,怎會知道許多事?店麵是東家的,東家指東,小的向東,東家指西,小的向西,不過為討口飯吃。”其實他早收到掌櫃的通知,茶館至月底就要關張了,但不足為外人道。

“唉???我們這些有家有業的,有時候竟不如爾等升鬥小民,正所謂船小好掉頭,眼見楚軍要打過來了,反倒對著偌大的田產地產家產發愁。”高個子苦笑一聲,又轉頭對著矮個子道,“我前個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一把火,全給燒了,本想去並州投靠嶽父,今日卻收到信說,家嶽昨日正舉家遷往京城去。”

茶博士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裏暗叫可惜,想著要是當時自己在場,將他勸下,那自個不就成了員外郎了,正做美夢,卻又聽矮個子回應:“賈兄不必灰心,千金散盡還複來,性命要緊,留的青山在,還怕沒柴燒?聽我說,兄弟原有路劍雲關販茶的生意,相公三天前高高興興地上的路,今日沒成想被血淋淋的抬了回來,半個腦殼切了下來,腦漿蹦出,那個慘啊!嘖嘖???”

高個子聽到最後,端到嘴邊的茶杯,又放下了,身子前傾,驚疑問道:“莫非楚軍真的來了?”這也是茶博士心中所想,不禁緊張地側耳傾聽。

“噓!”矮個子故意努努嘴,停下不言。高個子看看茶博士,故意咳嗽兩聲,端正坐好,笑道:“不論國事,喝茶!喝茶!”

茶博士見此,知道是自己在此,兩位不敢說得太過明顯,不過其中味道,細細琢磨,答案便如和尚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茶博士打個哈哈,便轉身離開,往後屋去了。